楊家院子里本來就擠滿了看熱鬧的村民,如今再一下子涌入這么多人,簡直不可想象!
楊老太簡直氣得要死,她活這么大年紀,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
王仁的尸體剛被放下,那姜氏便如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一樣,一聲一聲地干嚎起來。
“仁兒呀,你黃泉路上別害怕,娘給你送行了!”
說著,從二兒子王勝手中奪過一疊白色的紙錢,抬手一揚,瞬間楊家院子里漫天雪片。
“娘,你怎么了!”是楊家兒子兒媳的呼喊聲。
楊老太活活氣暈了過去。
眾人手忙腳亂把楊老太抬進屋,外邊鬧事的王家人,叫罵聲卻越來越響。幾個人說話已經夠吵,幾十號人罵臟話,離村子好幾里的地方都能聽到。
這種場面,很多人一輩子都遇不到幾回,甚為壯觀。因此,看熱鬧的群眾連飯都顧不及吃,好戲,看來才剛剛開始呢!
紙錢撒了一把又一把,楊家土黃色的庭院地面,漸漸被白色的紙張鋪滿,看著尤其滲人。這一回,連一心想看沈幽蘭熱鬧的牛氏都有些受不了了。
按習俗,家里沒有死人,是不能見到紙錢、紙人、紙馬這種冥物的。在人家院子里放尸體、哭喪,是對一戶人家最惡毒的詛咒。
村人深信,一旦被詛咒,家里無論男女老少都會受到影響。輕則受傷,重則殞命,最嚴重的則是全家覆亡,一個不剩!
楊老三也是楊家人,牛氏自己也算,因而此時再恨沈幽蘭,也不得不配合楊家人,把矛頭一致對外了!
“王三家的,你鬧夠了沒有!你再怎么哭,你兒子也不會活過來!”牛氏站出來,咬著牙,惡狠狠地罵道。
那牛氏卻回罵道:“我是來找楊家人的,你個姓牛的湊什么熱鬧,給我滾!”
說罷,又對著四周漫無目的地大喊道:“楊叔寶,沈幽蘭,你們兩個殺千刀的快給我出來,到我兒子靈前跪下!”
牛氏一聽,倒覺得自己剛才的確多話了,于是退后一步,對著大伯哥楊叔玉說:“大哥,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王家人今天來鬧,主要還是沖著叔寶和五弟妹來的,我看,不如……”
楊叔玉卻一口拒絕:“跟五弟和五弟妹有什么關系?姜氏和王家人就是無理取鬧,由著他們去……”
“可是,他們又是哭喪,又是撒冥錢,多晦氣啊,大哥你看……”
牛氏話還沒說完,眼睛余光中突然閃現出一枚身影。
轉頭一看,沈幽蘭赫然站在了眾人面前。
她的身后還有另一個身影。楊叔寶膽怯地躲在娘子背后,不敢上前。
姜氏終于把兩個當事人罵地現了身,站起來,伸出爪子便沖上前來。
“楊叔寶,我要你給我兒子償命!”
楊叔寶自然是避之不迭,姜氏抓不到楊傻子,便把利爪伸向了沈幽蘭。
“小賤婦,我今天就掐死你,給我的仁兒配陰婚!”
沈幽蘭的力氣哪里比得上姜氏,本能地退后幾步,脖子便一下子被瘋女人扼住了。
幸虧楊叔玉楊叔金及時相救,她才從姜婆娘的魔爪中逃脫出來。
“咳咳咳……”
她俯身捂著胸口,劇烈咳嗽,還有陣陣的干嘔。
姜氏被人拉開,像個螃蟹一樣拼命掙扎,“王老三,王勝,你們還等著干嘛,如今仇人就在眼前,還不趕快給你兒子、大哥報仇!”
王氏父子聽言,嗷的一聲沖了上來。
楊家兄弟前來阻擋。
眼看兩家男人就要打起,罵戰轉變為武斗,千鈞一發之際,一個人影突然橫插而來。
楊叔寶,剛才因為躲避姜氏追打,不知逃到哪去了,如今面對戰斗力大幾倍的一群男子,反而勇敢地沖到了最前邊。
“誰都不許打我娘子!”
楊叔寶平時聽起來傻里傻氣的聲音,此時卻無比的震撼人心。
他就像被大力神附身一樣,對方來一個打一個,來一雙打一雙。打架的時候,倒也看不出特別的招式,但因為力氣出奇的大,所以即便揮舞的是王八拳,對邊的人也被打得七零八落。
王勝被折斷了一只胳膊,王祿被踢斷了肋骨,王軍的牙齒被踹飛。最慘的要數王老三,他本來就生的瘦弱,無多少力氣,戰戰兢兢沖上前來,還沒近楊叔寶的身,就被楊叔寶雙手提起,舉到了半空。
伴隨著一聲慘叫,他被直接扔了出去,撞到院子里的樹上,滾落在地,不省人事。
王家人看王老三家全家躺倒,也顧不得哭喪和燒紙錢了,七手八腳分散到院子各處查看王氏父子的傷勢。
姜氏看傻了眼,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想不到,楊叔寶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氣。都知道傻子有蠻勁,卻沒想到能這么猛!
實際上,剛才楊叔寶是暗暗用了內功,表面上打地毫無章法,看起來不過是傻子發瘋亂揍人,但其實每次出擊,都直中要害。他武功高強,內功更是登峰造極,別說這幫村夫,就是真正的武林高手站在面前,也難以成為他的對手!
“我草你媽!”姜氏急紅了眼,像只被抹了脖子的雞一樣拼命撲騰,“楊家人,你們不干人事,老天爺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楊家人馬上就舌頭長疔瘡,全身爛掉,男的女的都不得好死!你們別想生出兒子來!生出來也是死胎,不成活!成活了也是不男不女陰陽人,永永遠遠都別想有子孫!等你們香火斷了,我就把楊家祖墳全挖開,把你們祖宗挫骨揚灰!”
一連串的咒罵,讓觀者嘆為觀止。原來,還可以這樣咒人……
這一回,即使楊叔玉這樣好脾氣的人,臉色也已經鐵青。
楊叔金揮起拳頭,便要來收拾這不說人話的姜氏,誰知,才邁出兩步,他老婆牛氏率先沖了出去。
“瘋婆娘,你給我閉嘴!”
牛氏跑上前,一把將姜氏推倒,騎在她身上便撕扯起來。
“你罵誰斷子絕孫呢!”
姜氏方才的一番話,可謂是徹底戳到了牛氏的痛處。她嫁來楊家也有些年頭了,卻未生下一子半女。因此,姜氏咒楊家斷子絕孫,首先惱怒的便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