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次的情形,卻跟上回兩人上山時大不相同了。
經過王家的事,村里的人再也不敢取消他們夫妻了。至少,不會再當面嘲笑和諷刺。
楊叔寶顯然也感受到了這種差距,嘴巴湊到女人耳邊低語說:“娘子,他們都對著我們笑哎。”
沈幽蘭曖昧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一只手不慌不忙地拉起他的手,“當然要對咱們笑了,難道還哭不成?正常人見面,不就是如此?”
楊叔寶懵懂地點點頭,“哦。”
村里人對他們的態度好了許多,打起招呼來,也會停留說幾句話。一些有心人還會故意討好他們,打過招呼問過安后,便有意無意地向他們透露了“好消息”。
說是王仁的尸體被捕頭判罰暴曬三日后,尸首停留在河邊,無人敢接近。夜里來了野狗,將那爛肉盡數啃食,今天早晨時,便只剩下幾根碎骨頭了,真可謂死無全尸。然而,即便如此,王家人尤其是王氏家族的人,仍是不敢過分張揚,今早入殮安葬時,匆匆派了兩個后生,用布袋將那剩下的幾根骨頭一裝,到后山隨便找了個地方,挖個坑埋了。他們家族長發話了,像這樣丟祖宗臉的不肖子孫,沒資格入祖墳!
對這則消息,楊叔寶聽得入神,似是在聽著與自身不相干但又很吸引人的故事,沈幽蘭則一笑了之,關于王家的事,她一個字都不想再提。
兩人手拉手,一路上跟鄉親們打著招呼,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山腳下。
楊叔寶撥開這個季節過分生長的草叢,看見山道的路面,回頭對沈幽蘭說:“娘子,你跟叔寶后面走,叔寶給你開路。”
不知不覺間,楊叔寶已經開始學著照顧甚至保護自家娘子了,沈幽蘭心里暖暖的。
“不用了,今天我們不用到上坡上去。”沈幽蘭指了指道路兩邊的草,“今天我們需要的東西,就在相公腳邊呢。”
楊叔寶瞪大眼睛,朝兩邊各瞅了一眼,“兔兔就吃這些嗎?”
沈幽蘭“嗯”了聲,“山坡和山頂上的草常年見到陽光,質地會格外堅硬,并不適合兔兔吃。而山腳下的草,一天一半多的時間都見不到太陽,土壤的水分也足,因此草葉和草莖的汁液也異常豐富,兔兔吃了,會覺得特別美味呢。”
楊叔寶哇塞了一聲,“娘子,你真的懂得好多哦。娘子,你也教教叔寶吧,叔寶想把兔子養地又大又肥,然后……”
他突然意識到什么,立刻閉了嘴。再說下去,就要露餡了。
沈幽蘭看著男人微變的臉,“然后什么?吃了還是賣了?”
楊叔寶鼓起腮,“當然是讓兔兔陪叔寶玩呀,娘子為什么總想著吃和錢呢。”
不過,他心里卻在想,有如此能顧家會經營的娘子,真是他三生有幸。他最開始因為青梅竹馬的緣故,腦子一熱,便娶了她,事后還有些后悔和擔心。如今看來,當初的那個決定無比正確,自己絕對是賺大了。
沈幽蘭不想再跟夫君吵兔子架,默默嘟囔了句,“沒有吃和錢,人怎么活啊。”然后,轉身走入草叢中,開始拿鐮刀割草。
自己一邊割,一邊吩咐男人:“相公,你拿著筐,去那邊梯田土檐上扒點土。”
楊叔寶問:“娘子,扒多少土呢?”
沈幽蘭直起身,用手比劃了比劃,“你平時跟小朋友過家家,用土和了水做泥屋子,大概需要多少土?”
楊叔寶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叔寶都是用上衣包土的。”
沈幽蘭伸出三根手指,“包三下,就可以了。”
“啊,好累哦,也太多了吧?”楊叔寶有點不情愿。
這夫君,小孩脾氣說來就來,沈幽蘭叉著腰,嘆了口氣,哄道:“相公啊,你如果今天扒夠了土,娘子就陪相公過家家怎么樣?”
一聽到過家家,楊叔寶頓時來了勁頭,“好哦好哦,叔寶好久都玩過沒過家家了,他們都不跟叔寶玩。”
沈幽蘭心里默默吐槽,他們當然不跟你玩了,你都快當人家爹了!
……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用山上的土,而不是隨便從家里或田里挖一點土,這也是有講究的。沈幽蘭知道,這一帶的野兔,有打洞的習慣,尤其是母兔子在生產之前,往往會在地面上打一個很深的洞,小兔子生在里邊比較安全。
而長期的野外生活,也讓它們習慣了山上的土質,家里或田野里的土,帶有太多的“人味兒”,野兔一來會不喜,二來會生病,小兔子也不容易成功長大。
因此,她需要很多山上的土壤,來為家中懷孕的母兔做地基。需求量很大,一次上山肯定是不夠的,以后一段時間,她還要再帶楊叔寶來幾次才夠。
楊叔寶把這當作了過家家,自然是興高采烈,不一會兒就用上衣包了一堆。但是,等到弄第二堆的時候,他卻不想干了。
“娘子,好累哦。”
沈幽蘭正在專心割草,聽到夫君的抱怨,不經心抬頭一看,卻愣住了。
只見楊叔寶打赤膊站在那里,整個上半身都暴露在人的視野之中,堅實飽滿的胸膛,平坦緊實的小腹,淺黃色健康而明亮的肌膚,汗珠劃過,折射出點點的誘惑之情……她一時間看呆了,竟然忘記了反應。
“娘子,你看什么呢?”楊叔寶好奇地問。
沈幽蘭回過神,掩飾過臉紅,拿著鐮刀,慢慢走過去。
來到男人身邊,避過視線,看著一旁的土堆說:“累了就休息一會兒,今天的任務一定要完成。”
楊叔寶“哦”了一聲,看著女人羞赧的姿態,又問:“娘子,你為什么不看叔寶啊?”
沈幽蘭的臉更紅了,只能轉過臉來,可是一看到那挺拔健碩的身材,便又快速低下頭來。
明明上一世都見過了,她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還這樣害羞。
“娘子,你害羞羞了嗎?”楊叔寶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