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鬧的裴恒青心煩意亂，也沒心思跟她爭鋒相對了，隨便嚇唬了兩句打發她回家。
而經由他的提醒，裴桑禾也謹慎起來，雖然那些股份的價值對她來說九牛一毛，但總是母親的東西，決不能任由裴恒青打主意。
她打了電話給顧清鳴。
“你回國之后都在做什么？”
顧清鳴理所當然的回答：“吃喝玩樂游手好閑，當一個合格的富貴公子哥兒。”
“給你份差事要不要？”
“嘿嘿，”顧清鳴傻笑了兩聲，“老大，您有什么吩咐直說就是了，我給您老賣命不是天經地義嗎？”
話都這樣說了，裴桑禾也就不和他客氣，直接安排他去查裴家公司的持股人。
顧清鳴的效率也很快，第二天就給了回復。
“老大，現在的持股人叫邵啟明，是你外公生前的好友，我順便連他的地址也扒出來了。怎么說？你有什么打算？”
顧清鳴的語氣里隱隱帶著興奮，有種要搞大事的期待。
裴桑禾想了想，剛好今天沒事，就下午過去拜訪吧。
還不等她回答，顧清鳴煞有介事的說：“不是我說，你最好抓緊時間去找這老頭。能早一天絕不晚一天。”
“此話怎講？”裴桑禾洗耳恭聽他的高見。
顧清鳴嘖了一聲，“這老頭都九十六歲了，有今天沒明天啊，保不齊哪天撒手人寰你的股份就只能跟閻王爺要了！”
“……我呸！你這張爛嘴！”
……
誰能想到，險些就被顧清鳴的爛嘴給說中了。
下午，裴桑禾來到邵老家的公寓時，他所住的三層已經煙火繚繞。
火警用高壓水槍不停的噴灑，消防兵頂著濃煙將老人家從火場里拉了出來。
周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人。
最擁堵的時候，有一輛車駛出人群，朝遠開去。
裴桑禾一眼看去，覺得那輛車的牌子有些眼熟，似乎是裴恒青用過的車。
她當即拿出手機拍下車子，又對下屬說：“去跟著那輛車，看開去哪里。還有，馬上去查這棟公寓的監控錄像，留存備份帶回來。要立刻去，再晚就不一定還能不能查到了。”
她懷疑火災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邵老先生安安穩穩的活了九十多年，昨天裴恒青還在問持股人，今天家里就著了火。
家中著火的時候，邵啟明正在睡午覺。
火從客廳里竄出來，窗簾地毯都被點燃了，直到燒進了屋子他才被熱醒。
想要先逃出家門去，卻發現大門的門鎖卡死了，怎么都推不開。
他打了火警電話，躲進衛生間開了水龍頭和換氣扇，硬撐到火警們趕來救援。
真虧得他老當益壯，只燒傷了幾處皮膚，沒有危害到性命。
邵啟明一路咳嗽，出了火場就被送到了醫院，裴桑禾連跟他打招呼的時間都沒有。
等她趕到醫院，老人家的狀態已經好了很多，靠在病床上邊吸氧邊跟年輕漂亮的小護士聊天。
“噢喲，瞧你這小姑娘，叫什么爺爺，叫我哥哥就好了嘛，我今年才六十五，哪有那么老！”
裴桑禾哭笑不得，沒想到母親家中托付的竟然是這種花枝招展的老頭，也不知道靠不靠得住。
還六十五，您看看您老那頭發和皺紋，您都快一百歲了好嗎！
她走上前去打招呼，“邵老先生，您好，您的身體好些了嗎？”
一見到裴桑禾，邵啟明的眼睛都綠了，立刻坐直了身子，連氧氣罩都放下了。
“我身體可好著呢！這點紗布明天我就給它拆了去！丫頭，叫先生就行，不用叫老先生。”
裴桑禾笑彎了眼睛，“邵老先生，我叫裴桑禾，聽說您是我外公的好友？”
邵老先生愣了愣，從上到下打量了裴桑禾幾遍，表情幾乎沒有變化，眼神卻已經轉了幾轉。
從疑惑到震驚，從回憶到了然。
“嗯，像。”他點了點頭，隨后扼腕嘆息，“哎呀真是蒼天不公！那老東西長得歪瓜裂棗，女兒和外孫女怎么都跟朵花兒似的！”
裴桑禾猜想這所謂的“老東西”就是指她外公吧……
“丫頭你來得早，這幾天我就覺得有人打你股份的主意，說不定給老子放火的就是那群鱉孫。哼，想害老子？他們還得年輕六十年！”
這老人雖然年近百歲，但不呆不傻，精神矍鑠，很有幾分老頑童的意思。
“您老先別想著這些事情了，養好身體吧。您也別嫌煩，這些天我派些人手保護您，免得再有人對您不軌。”
“他們敢？我給他們十個膽子！來幾個老子弄幾個！老子混社會的時候這群孫子的爹都還沒出生呢！”
裴桑禾忍著笑意，陪邵老爺子聊了好一會兒，直到老人家精神不濟才離去。
呆在醫院里，她就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韓雨的狀況應該已經有所好轉了，可她每次見了裴桑禾都過分激動，只怕很難將當年事發的細節一一呈現。
想了想，她將這件事交給了顧清鳴。
顧清鳴雖然性子頑劣了些，但長了一副斯文秀氣的模樣，頗得阿姨姐姐們的喜歡。去了趟韓雨的醫院，不出一個下午就將事情都問了出來。
回來時，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讓人揍了？”裴桑禾看著他陰沉的臉。
他打量一眼裴桑禾的表情，才試探著說：“那件事比我們預想的還復雜。”
“什么意思。”裴桑禾的眸光凌厲起來。
“或許不是意外，而是故意為之。事發當時已經很晚，是下班時間，裴恒青硬留了幾個工人加班，之后你母親也到了現場，目睹了一切經過。”
裴桑禾想不通，她母親從不理會公司的事情，更不可能自己跑到施工工地去。除非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
難道就是因為當時母親在場，所以大家才會認定責任在于她嗎？
正是因為親眼所見那慘烈的場面，母親才會受了刺激導致精神失常吧？
一切的猜測都不是無端的，為了霸占公司設計謀害母親，這樣的事裴恒青并非做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