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檸抿嘴一笑，“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了，你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她沒穿越以前，也是醫生。
對消毒水的味道，很熟悉。
霍景鴻點點頭。
不承認，也不否認；
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問道：“顧小梨，你念過書吧？”
如此沉著冷靜，伶牙俐齒，且又巧言善辯，還知道通過消毒水來判斷他是醫生……
這知識層面，可不是一般農村，沒念過書的女孩子可以做到的。
“嗯。”
顧青檸點頭。
也不管霍景鴻信不信，一臉神秘的道，“其實，我也會給人瞧病的。”
她何止是念過書；
她一個正規醫科大學畢業的醫學博士，怕是念的書，比他還多。
只是這個話，她不會告訴他。
霍景鴻輕笑。
他覺得顧小梨跟他印象里大字不識一個的農村姑娘，不太一樣；她身上的自信，是他從未見過的；
“哎，對了。”
顧青檸忽然轉了話鋒，“霍景鴻，你剛剛給我堂姐把脈，看出什么了？”
“沒有什么。”
霍景鴻看似自然的扭開了視線；
但心頭卻還是忍不住佩服顧小梨的觀察力，明明，他已經掩藏得很好了。
“哎，不想說就算了，真沒趣。”
顧青檸感嘆了一句。
其實，他不說；
她心頭也隱約有了猜測：陳衛東這么著急上門退婚，可能就跟顧小翠的情況有關系；
問霍景鴻，只是想要確定一下而已。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但顧青檸已經知道答案了。
霍景鴻又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不是喜歡多話的人，更何況，這一句話，可能會關系到一個女孩的生死。
霍景鴻到底是沒有在顧家留飯。
把藥酒給顧青檸之后，他就收拾好自己的濕衣裳離開了顧家。
鄭玉秀回來的時候，人早都沒影兒了，于是，有些責怪的看著顧小梨，“不是喊你留他吃飯嘛，這孩子也是，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
“那他也是不舍得看你殺了雞，才不敢告訴你的。”顧青檸替他找了借口。
鄭玉秀最后倒也沒說什么；
不過對懂事的霍景鴻又添了幾分滿意。
“阿嚏——”
顧青檸感覺周身有點冷，應該是著涼了。
鄭玉秀皺眉，“肯定是凍著了，幺妹兒你先去被窩里暖一暖好了，這么冷的天，可別生病。”
這年頭的條件，老百姓哪生得病？
“好。”
顧青檸是真的覺得自己病了，得去躺會兒。
也不推辭，直接根據記憶回了顧小梨的房間，裹著老舊的棉被，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她渾身發冷；
她知道：這種感覺，多半是發燒了！
這個年代沒有感冒藥，醫療條件也落后，她這才穿越就病了，可是真的有點惱火了。
要是……有感冒藥；
就好了。
顧青檸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反正她迷迷糊糊的，覺得四周很刺眼。
她不舒服的皺眉，下意識的抬手遮擋眼睛；
但，她愣了一下；
翻身而起。
明亮，干凈；
整潔；
光潔的瓷磚地面上，一排一排的藥品儲物架。
這……
分明就是現代她任職的醫院備貨倉庫啊！
顧青檸震驚之余，也不敢置信：她是在做夢么？
“有沒有人？”
顧青檸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但回應她的，除了空曠的回音之外，再無其他。
她瞥到貨架上存放著的康泰克，那是一種她正需要的感冒藥，她拿過來，掰了一顆膠囊在嘴里，咽了下去。
如果說，之前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那么生吞膠囊的糟糕觸感，就打破了她的幻想：這感覺，實在太真實了。
難道，她睡了一覺后又穿回來了？
“有沒有人啊！”
她吃完藥，再問了一句。
然而，依舊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顧青檸有點慌了，她飛快的在倉庫貨架之間奔走，想逃離這個地方。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不論她怎么走。
入目的都是擺滿藥品的貨架；
似乎無邊無際；
沒有盡頭。
她越來越慌；
越跑越快，拼命的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噩夢。
但，心越急，越容易亂；
也不知道被什么絆了一下，她重心失衡。
“啊——”
她驚呼一聲，滿頭大汗的從睡夢之中驚醒。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來，鄭玉秀端著昏暗的油燈，走了進來，“幺妹兒，咋了？”
燈光下，發黃的土坯墻；
老舊發白的棉被；
以及身上這身灰黑的老款棉衣；
無一不是在訴說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是她做的一個夢。
“沒，我沒事。”
顧青檸搖頭，“就是剛剛做了一個噩夢。”
“做噩夢了？這孩子，別是白天的事，被嚇得丟了魂兒吧？”鄭玉秀皺著眉頭，上前摸了摸顧青檸的腦門兒后，確定的道，“嗯，還好，燒是退下去了。”
四周陌生又帶著熟悉感的環境；
讓顧青檸微微嘆了一口氣：沒有穿回去，沒有宛如死城的倉庫；
她不知道是該慶幸；
還是該難受。
“年紀輕輕的嘆什么氣，你二嫂把飯都做好了，趕緊穿衣服起來吃飯了。”鄭玉秀說著，把煤油燈擱在了床頭邊的四方形柜子上。
“哎，好。”
顧青檸點頭，準備掀開被子。
但，才一動。
懷里一盒開封過，并被摳掉了一顆的康泰克膠囊出現在顧青檸的視線內。
她一愣；
然后飛快拉過棉被把東西蓋住；
緊張的去看鄭玉秀的反應。
鄭玉秀這時已經轉身準備離開，看著顧青檸的樣子，不解的道，“你這孩子，一驚一乍的干什么！”
“沒事。”
顧青檸機械般的搖頭，看樣子，應該是沒有發現。
“沒事就起來了，趕緊出來，省點煤油。”
現在村里還沒有通電；
村民晚上的照明，完全靠煤油燈。
“我知道了，娘。”
等著鄭玉秀離開了房間，顧青檸才掀開被窩，不可置信的拿著那盒扣掉一片兒的康泰克。
真真實實可以拿在手中的藥片；
還有那個被她在倉庫里扣出來的空格；
難道，之前她看到那個堆滿藥品的倉庫，不是夢；而是，她隨身所攜帶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