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大街之上,擁擠的人群逐漸疏通,許多人快速找來筆墨記下曹文剛才詠唱的詩文,生怕忘記。
如此詩文,足可流傳千古,若是忘記,豈不可惜!
此時在司空府里,酷吏滿寵匯報神醫華佗之事:
“華佗來許昌兩月,救人53次,不管是乞丐流民、販夫走卒,還是世家貴族,皆有所救。其中有車騎將軍董承和越騎校尉王子服,還有太常楊彪和京兆尹司馬防!”
曹操訕笑道:“董承和王子府?呵呵,那我就沒冤枉華佗了?”
滿寵躬身一拜:“以臣的經驗看,司空沒冤枉華佗,華佗必定與這些人有勾結!”
曹操點點頭,對于神醫華佗死于牢獄的愧疚,減輕了很多。
“至于太常楊彪……啊……頭痛……我頭又痛了……”曹操頭痛又發作,倒于桌案。
為緩解疼痛,以頭撞擊木桌!
砰……砰……
“快去找太醫吉平!”虎衛許褚立馬吩咐親兵。
“報!曹文公子在東大街被百姓攔截,作詩一首,傳頌千古!”突然有親衛舉著書簡來報。
“快……念……”兩字從曹操嘴里擠出,可見其痛苦。
荀彧上前拿過校事府親衛手里的書簡,大聲念道:
“昔日齷齪不足夸,
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
一日看盡許都花。
好!果真是好詩,足可傳千古!”
這時再看曹操,趴在桌案上,停止哀嚎和撞擊。
片刻,曹操痛苦盡去,恢復端正坐姿。心有余悸道:“詩拿來!”
荀彧急忙上前遞過去書簡。
“齷齪……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看盡?這孩子只有15歲吧?嗯!這才符合年青人的朝氣。”曹操端著書簡,越看越愛。
荀彧接過話,說道:“司空所言甚是。上一首詩里,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好雖好,但老氣橫秋,令人心疼!”
“令人心疼?”曹操嘀咕起來,繼續道:
“是啊,令人心疼!他才15歲,聽聞就已經滿頭……白發啦?”
校事府親兵沒有離開,跪在地上道:“回司空,曹文公子的確是滿頭白發!”
半個時辰后,丁儀推著曹文的輪椅進入司空府,通報之后,又直接進入大廳。
“回司空,小侄幸不辱命,安全帶回文弟!”丁儀上前跪拜,大聲稟告。
曹文坐在輪椅上,看著高臺之上端坐的曹操,目不轉睛,心中卻是百轉千回,無數個念頭升起!
曹操放下文書竹簡,抬頭看向下方,略過跪拜的丁儀,然后注視著傲然對視的兒子。
“像!真像!與我年少時一模一樣!”曹操開心地笑了起來。
“你母親給你取的名,是曹文?”
曹文臉色平靜,拱手答道:“正是。”
“可有字?”
“母親說,她沒資格給我取字。讓我自取……或者來許昌……”
“呵呵,你可知,我是你什么人?”曹操笑了,這小子真傲啊!
旁邊曹丕、曹彰、曹植三兄弟面面相覷,這像是父子間的對話嗎?
“生我為父,養我為親。我還有十年壽命,你若養我,當得父親!”曹文拱手回復。
曹操一震,笑容散去,眼含濕潤。快步下高臺,來到曹文輪椅前,撫摸其滿頭白發,喃喃道:“滿頭白發如雪,我兒苦矣!只愿你安康,你名曹文,字子安,可好?”
“曹文曹子安?”曹文點點頭,算是認可。
曹操又笑了,也不去提曹文的那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漢青”,滿堂大臣這時也不會去找不自在。
丁儀在一旁跪累了,想起懷中還有姑姑寫給司空的書信,于是借機起身來到曹操跟前遞上書信:“這是姑姑讓侄兒帶給姑父的回信。”
曹操雖然和丁夫人離婚了,但丁儀那句姑父,從不覺得別扭,張嘴就來。
這次曹操沒有在眾人面前掩飾自己的軟弱,大方抹去眼角的濕潤,這才接過書信觀看。
見又是詩文,便念叨起來:
“相聚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
曉鏡但愁云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
此詩是你所寫?寫給你母親的?還是……?”
曹文看著眾人震驚的目光,不為所動,輕輕說道:
“是我寫給母親的思念。我答應母親,每月將自己新寫的詩寄給母親欣賞。若我有財力,必建立’青鳥’隊伍,先給母親寄書信,再幫助天下所有軍士免費寄家書!”
大臣之中,一文弱青衫智者,驚訝道:“給所有軍士免費寄家書?”
曹操聽聞后,停頓片刻,卻沒有說什么,繼續念著下面的另一首詩: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
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文弱青衫智者聽聞此詩后,起身走出人群,向曹操施禮道:“臣郭奉孝,舉薦曹文曹子安為孝廉,以表其孝!”
曹操點點頭,看著手中書信,道:“孝,都已經溢出啦!這兩首詩,將孝,發揮到極致。尤其最后一首詩,通篇三十字,無一個孝字,卻字字在寫孝!子安吶,你的生母若在世,必以你為驕傲!”
“亂世為人,不如盛世一狗爾,有何驕傲!”曹文并沒有領情!
曹操一愣,心有所感曹文苦難經歷,為亂世嘆息。
見曹文不為夸耀所動,曹操知道他的心智成熟,看似十五,恐怕已有三十,那滿頭白發是見證!
曹操轉頭看向執掌校事府的郭嘉郭奉孝,問道:“奉孝,子安所言,建立青鳥,你意如何?”
“利國利軍利民,軍心民心盡收!但耗費金錢甚巨!”郭奉孝肯定答復,毫不猶豫。然后向輪椅上的曹安行禮,道:
“公子想建青鳥,所用金錢何來?”
曹文轉動輪椅,面向青衫智者郭奉孝,問道:“我有兩首詩,一首可傳百年,一首可傳千年,賣給軍師祭酒,買否?”
“哦?百年之詩何價?”郭奉孝興趣大起,笑容滿面。
“十金!”
“好,成交!請公子道來!”郭嘉從袖子里取出十金,放到曹安輪椅上。
“哦?奉孝怎么隨身帶著金子?”曹操好奇。
郭奉孝尷尬起來,但還是說道:“朝會之后約好朋友去喝酒,所以帶著金子。”
“哈哈,風流浪子啊,你啊!”曹操大笑。
笑后曹操催促兒子:“子安快念出來,讓眾人評評,你賣給奉孝的詩,值不值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