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孤兒院里跑出了很長的一段距離后，黎禾才感覺心悸的感覺好了那么一些。

回頭望了一眼那個孤兒院，黎禾又想起了谷陽平那一個平淡笑容的臉，那照片上的臉和自己昨天夜里看到的那一副歇斯底里的面龐似乎能夠重疊起來，但又是那么的割裂。

揉了揉自己的臉后，黎禾這才稍微恢復過來了一些，“不管了，先上班去吧。”

……

重陽組織的大樓里，黎禾又看到了在門口吃東西的溫修文，他似乎每天早早的來上班就是為的單位里的食堂才過來的一樣。

“早啊。”黎禾率先打了一個招呼。

溫修文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后，也嘟囔的說了一句，“早！”

“隊長來了嗎？”黎禾問道。

“在里面呢。”溫修文伸手往身后的門口戳了戳。

剛進去黎禾就看到了拿著一個文檔袋起身的林運，瞥了一眼上面的字后，黎禾問道：“這是什么？”

““庖丁”的檔案資料，剛把谷陽平的資料歸類到里面去，雖然他死掉了沒能從他的嘴里問出更多的信息來，但根據他的作案手段和其他的一些證據，也足以證明他是“庖丁”了。”

黎禾點了點頭也沒意外，高超的外科技術，以及喜歡吃人的器官這些癖好，以及最后的精神病人的狀態，這些都完美的符合了他們對于“庖丁”的推理。

看著林運手里的檔案袋，黎禾猶豫了一下后問道：“隊長，谷陽平說的那些都是真的嗎？”

“什么真的？”

“就是設計殺死了病人的事情。”

“應該是真的，根據二隊調查出來的證據來看，在安太醫院里確實有一些因為特殊奇怪的手術事故在醫院里死掉的病人，而且數量還不少……”

黎禾：“……”

“在想什么呢？”林運捶了一下黎禾的胸口笑道。

黎禾也勉強的擠出了一絲微笑來，說了出來，“隊長，你說谷陽平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

“哦？”林運挑了挑眉毛，順著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環抱著雙手問道：“為什么會這么問？”

接著黎禾把自己從谷志學等人和自己去到孤兒院里遇到的那些事情都說了出來。

“那些孩子非常喜歡他，我說了我是他的朋友，就受到很好對待，還有從那些孤兒院里面出來的孩子，都會往孤兒院里面寄錢，就說明谷陽平對他們教導的教育和三觀都是很好的……而且從那些和他接觸的那些人來看，怎么看他都是一個非常好的人，但做出來的事情卻怎么也……”

黎禾嘆了口氣，“所以，我不明白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壞人嗎？或者好人？但好人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但如果說他是壞人的話，那也沒有壞人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事情，為了彌補自己心里上的愧疚，才去做的那些善事？但那些善事看著也并不像是裝出來的，而且還貫徹施行了那么久，就連谷志學再知道他是飧人種后，還愿意給他立墓碑。”

“你是在糾結這個嗎？”林運抬起頭思索了片刻，接著回答道：“我覺得人是不能單純的以好壞來劃分的。”

“聽你這么一說，我反而覺得他更像是一個復雜而又糾結的飧人種。”

“他的壞是真的壞，好也是真的好，并沒有刻意偽裝出另一面來。”

“他有著正常人類的思維，但本身又是一個飧人種，所以兩種理念在他心里一直在共存且抗衡，相互矛盾但又不沖突。”

“有些像是吸毒上癮的癮君子，在食欲沒有上來的時候，他就是正常的，是每一個人眼里的好院長，他的好也是真的好，待人和善，熱心公益什么的，不然也不可能偽裝的能讓每一個人都相信。但一旦食欲上來了，那他的壞也是真的壞，會化身為我們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個神經錯亂的飧人種，為了自己的私欲去謀殺人類。”

“可能會在意識清醒過來的時候懊悔不已，于是就又想去做更多的事情去彌補自己犯下的錯誤，于是就慢慢的變成自己也分不清、割裂矛盾的兩幅面孔。”

黎禾聽著林運的這一個說法，心里的疑惑好像得到了一絲的解釋。

“我明白了，所以溫修文說要把他活抓的時候，他的反應才那么強烈的對嗎？”黎禾說道，之前他還有些好奇為什么對方會在后面的時候爆種了。

現在有了這一個解釋的話，那想來應該是，他不想自己這幅飧人種的可怕模樣曝光出來，讓那些自己所熟識的人知曉，被視自己如同榜樣的孩子們所知曉。

那些就像是他一直隱藏在內心深處的黑暗，與他的陽光面所對立，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情甚至比他的生命都要重要，所以他才會如此的不畏死，在與自己和溫修文的戰斗中完全就是求死的攻擊狀態。

“長期的認知偏差會使得人的心理變得扭曲的。”林運淡淡的說了一句。

黎禾此時也不知該說什么好，說他可憐吧，其實也算可憐。但利用自己的職權殺了那么多的人，好像也罪有應得，并不值得可憐。就如剛好林運說所的那樣吧，他好是真的好，他的壞也是真的壞，兩者之間矛盾而又不沖突。

黎禾又想起了那些孤兒院里的孩子，于是多嘴問了一句，“那這件事后面的處理結果會怎樣？”

林運也從桌子上起了身，拍了拍手上的檔案袋，笑道：“飧人種夜晚進入安太醫院，把在醫院的院長給殘忍殺害了。”

聽到林運的話，黎禾驚訝的抬頭望了過去，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解。

“這就是按照規章制度辦的。”

“如果有影響較大的公眾人物被發現是飧人種的話，一律將其身份給洗白，轉化為被飧人種殺害的受害者。”

看到黎禾還是有些不解，林運繼續解釋道：“這是怕引起群眾的恐慌，你設想一下，如果你是人類的話，你發現了你們那塊區域最大的醫院的院長其實是飧人種，而且還利用職權之便殺害了那么多的病人，那你以后還敢不敢到那一所醫院里去看病？”

黎禾也不用假設，他之前本來就是人類，所以稍微的思考了一下后，就明白過來了。而且有了這案例后，那些群眾們不免會多想，連自己這邊醫院的風評都那么好的院長都是飧人種，那其他的人會不會也是飧人種，這就非常容易的造成恐慌，案例一多就會影響社會的正常運行。

豬知道自己過年被殺了就會變得不開心，人也是如此，并非知道的越多就會越好的。

林運道：“如果那飧人種是一個有正面影響的人的話，那就繼續保存他的正面形象，與其把他的真相揭露出來，不如讓人們保留來自他的精神，也算是他最后對人們做出的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