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琳走后，塵安坐到了窗邊，什么都沒干，只是靜靜地看著窗邊的日出。

他聽到門外傳來了收拾東西的聲音，小聲說話的聲音，以及最后的關門聲。

依琳大概以為他又睡著了，并沒有進來叫他。

而塵安也沒有出去道別，他知道依琳為他關上門后偷偷離開，一定是不想看見兩個人之間分別的場面。

兩世為人，塵安就算再傻，也能看明白依琳的意思。

少女平時看起來大方從容，但少女的心思總是別扭又小心翼翼。

明明已經看出了少女的意思，但就像依琳不敢再近一步一樣，塵安也沒想過要做出任何回應。

兩個人身份特殊，如果不是那天在貧民窟的偶遇，他們的人生興許不會有任何相交。

在他看來，依琳的情感不過只是精神力短暫相交之后的錯覺。

而他也并未動心。

塵安發呆了很長時間，直到最后天光大亮，陽光普照無月城。

他走出房間，不再想依琳的事情。

比起這些，他現在更應該關心的是一個月之后的考試。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一定要考上御獸師學院，但既然龍叔和他說那是正確的道路，那他就沿著這條路往前走。

簡單洗漱、進食后，塵安起身前往龍叔的咖啡館。

今天他來的比較晚，等到咖啡店的時候，店里面已經坐了不少人。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后臺親自泡咖啡的龍叔，塵安已經好久沒見過龍叔親自泡咖啡了。

塵安進店后，龍叔也發現了他。

他把手中的活交給了咖啡師，摘掉圍裙朝著塵安走去。

走近后，塵安發現龍叔今天的狀態并不好。

他臉色有些發黃，濃重的黑眼圈纏繞在眼睛周圍，看起來好像是好長時間沒睡好一樣。

“走吧。”龍叔朝著塵安招了招手。

“嗯。”

多年之間的默契，塵安并沒有主動去問龍叔的狀態，而是乖巧地跟在他后面坐上了電梯。

“那小丫頭的錢已經到賬了，我一會轉給你，這些錢應該夠你這幾年在學校的生活了。”電梯剛關門，龍叔就開口說道。

“嗯。”塵安點了點頭。

龍叔說完錢的事情之后，就沒再說別的話，兩人之間陷入了沉默。

直到最后，電梯突然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塵安無比熟悉的房間。

他在這里生活了一段時間，并且后來無數次在這里和龍叔商討過任務的事情。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好像發生在昨天一樣。

龍叔快步走到桌前，座子上放著一個密碼箱，對于這個密碼箱，塵安也無比的熟悉。

“如果不嫌麻煩，你可以帶走做個紀念。”

龍叔打開保險箱，里面放著塵安常用的武器、道具，以及那個很多年前在路邊隨便買的笑臉面具。

塵安突然明白了龍叔的意思。

上次任務的時候，龍叔就和他說過，這次是最后一次任務。

以后他就不再是躲在無月城陰暗角落的清潔工，而是御獸師學院的學生。

看來今天龍叔不僅是和他結清最后一期報酬，同時也是在和他告別。

塵安走上前，輕輕合上密碼箱。

“我會帶走的。”畢竟陪了塵安這么多年，他還真有些舍不得。

在這有些詭異地氣氛中，龍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伸手拍了一下塵安的肩膀。

“給老子開心點，這氣氛實在不適合咱倆。”龍叔坐到了椅子上，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杯輕輕抿了一口。

“到了學校以后好好學習知道不！”

就像所有送孩子去上學的家長般，龍叔開始叮囑塵安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塵安則在一旁乖巧地聽著，不斷點頭。

“對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呢，這幾天和那小姑娘相處的不錯啊，都火到網上去了。”

別人因為距離太遠，認不出舞臺上的是塵安，但龍叔看到視頻的第一眼，就知道那肯定是塵安。

塵安尷尬地撓了撓頭。

“是出了點意外......”

“這么多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碰上有人專門上我這找人給她當保鏢，也不知道你這小子哪里好。”

龍叔上一秒還嬉皮笑臉，但下一秒卻突然嚴肅起來。

“我知道那小丫頭長得很好看，你要是動心也正常，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如果你真的想回歸正常的生活，最好還是離她遠一點。”

塵安愣了一下，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他只是回想起了這幾天兩人之間的經歷，好像只要和依琳搭邊的事情，都很危險。

龍叔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

但他也想不明白，在無月城，到底什么才是正常的生活？

見塵安半天沒有反應，龍叔還以為塵安是對小姑娘動心了，舍不得人家。

他走上前拍了一下塵安的腦袋。

“漂亮的女人都很危險！”

塵安揉了揉腦袋，一臉無辜地看向龍夜。

所以這就是你幾十年都沒娶老婆的原因嗎？

雖然心里這么想，但塵安并沒有說出口。

“這群家伙正在做的事情實在太危險，甚至比你現在在做的事情還要危險。”

龍叔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

“我也年輕過，也喜歡上過這樣危險的女人，最后下場并不好。”

塵安從來沒聽龍叔提起過他年輕時候的事情，就在他打算側耳傾聽龍叔的回憶時，龍叔卻遞給了他一個文件夾。

文件夾放在桌子上不起眼的角落。

帶著好奇心，塵安打開了文件夾。

文件夾里面是一大堆稿紙，就像龍叔的合同一樣，稿紙上也密密麻麻地手寫了一大堆字。

在這個年代，已經很少有人用手寫字了。

塵安大致看了一下稿紙上的內容，稿紙里面書寫的是一份申請書。

申請書表達了申請人強烈想加入組織的愿望，他翻到最后，署名是龍夜兩個字。

這是龍叔寫的申請書。

而他想加入的組織......塵安看了一下。

商品半價售賣保障協會。

塵安看著這個毫無邏輯的名字，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是什么？無月城新興的代購平臺？

但很快，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心也跟著悸動了一下。

他記得昨天在行動的時候。

依琳等人曾把手放在一起，說了一句他根本聽不懂的話作為戰前動員。

“為了商品半價售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