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一個現代人的思維進行嘗試理解,就會發現其實這其中的原理很簡單。
使徒就像是一臺機器,賜福力量就是能源。
他的劍勢,全都是靠賜福力量進行驅動的。
那么一臺機器在高負載情況下進行運行,肯定會有一個臨界點是需要停下來的,否則機器就會損壞,這便是過載。
機器會過載。
人也是一樣的。
弦一察覺到了男人進攻速度的突然降低。
那一套如山崩一樣的恐怖連擊停下來之后,男人進入了一個短暫的空檔期。
他需要喘一口氣。
而這就是弦一的機會了。
……
一切的優勢都來自于弦一這幅被余火改造后的肢體。
說直白一點,他這幅機器,比對方那一幅高級。
砰!
鏘!!
一瞬間攻守異形勢。
暗紅色的騎士長劍與男人手中的雙劍對撞,撕裂出極其刺眼的火光。
冰霜與余火的力量進行了對抗,然而男人正處于短暫的喘息狀態,他被弦一的一系列反撲打了個措手不及。
弦一沒有任何留手。
趁你病要你命,就是這個道理,他要抓住這個空檔把對方咬死!
咔嚓!
幾番瘋狂的對抗之后,雙方手上的長劍都出現的劍刃的崩碎。
然而弦一的余火可以持續不斷地將劍刃上出現的崩口修復起來,而裁決殿的男人卻做不到這一點。
起先他對著弦一猛烈追擊的時候,心中對這一戰是有絕對把握的。
作為使徒行列中極為少數的戰士成員,他的戰斗力本身就要比同境界的人要強很多,這是他的底氣所在。
然而隨著手中雙劍劍刃上不斷出現的豁口,男人的心開始顫抖了起來。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對手!
對方硬抗了他一整套的接連進攻之后,竟然不需要任何緩沖時間,直接就可以轉守為攻!
這怎么可能!
咔嚓!
在他心中大驚之時,劍柄上傳遞來一股極端強烈的震顫。
隨后,左手長劍碎裂!
……
兵敗如山倒。
這是戰士近戰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局面。
一旦有半分節奏上的出錯,就容易讓其中一方徹底把握主動。
男人心神震蕩之時,弦一卻從始至終都未曾有半分心性上的動搖,他的殺意,比男人強太多了。
哪怕他手并無掌握有男人那樣的高端劍技,但是憑借著余火的力量就已經足夠了。
“砰!!”
雙方長劍交錯。
男人拼命掀開弦一的攻勢。
但弦一僅僅只是后撤半步便再一次不要命地欺身貼近!
他根本不需要任何喘息。
只知道一味地猛攻。
因為弦一很清楚,維持住進攻的趨勢,男人就永遠沒有辦法把那口氣緩過來!
……
噗……
又一次劍鋒對撞。
男人嘔出一口鮮血。
他身上的劍痕已經比弦一身上的傷口多很多了。
如今這個天下,戰士使徒已經所剩無幾了,因為新王時代告別了戰爭,很多的賜福之人更加青睞學院派那樣的飄逸風格,不再有人會錘煉自己的身體。
在漫長的苦修進程中,男人碾壓過很多同境界的學院派使徒。
那些本體孱弱的術士,根本就不是他的一合之敵。
他幾乎從來都沒有遇到過任何一個同道中人,事實上,他很期待與同為戰士的使徒來一場血腥的戰斗,這才是磨煉他的劍技的正確方式。
只不過男人沒有想到的是,在這座東荒的邊遠要塞城前,自己第一次遇到強悍的戰士,也即將成為他最后一次與戰士的對決。
……
空中浮現出金色的星光點點。
這是來自律法的“救贖”。
綠袍之上的使徒都擁有這樣的特權,一次瀕死而生的機會。
但弦一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在救贖降下之前,他很干凈利落地抹了男人的脖子。
……
一顆頭顱滾落在地,男人臉上還掛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幾分鐘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劍技連斬,成為了他最后的一次炫技。
短暫的空檔期里的那口氣,他到死都沒有緩過來。
“這就是真正的戰士之道嗎?”
頭顱口中呢喃著。
他知道救贖已經無法挽回自己的死亡了。
但他現在悲憤的并不是生命的結束,而是自己的信仰,他引以為傲的戰士修途,在遇到真正的戰士之后,是那么的不堪一擊。
他想不懂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在弦一的身上,他看不到一丁點兒賜福之力的痕跡。
一個不受賜福的人,為什么能夠迸發出那樣恐怖的力量。
這個問題,男人或許下輩子也無法想明白了。
……
在救贖還沒有完全降臨之前,男人的頭顱被弦一踏碎。
弦一喘著氣。
他并非像男人視角內所呈現的那樣完全不需要休息,僅僅只是因為他的肢體鍛造程度遠超過了對方而已。
……
空中懸浮著的金光緩緩退散。
這是弦一第三次見到救贖之力。
然而前后三次,所謂的律法救贖都沒能從弦一手中救下它的使徒。
……
弦一手中長劍上的暗光緩緩退散,劍刃恢復成之前的斷劍姿態。
他提起長劍,將目光轉向煉金要塞的大門。
李風。
這個名字在弦一的腦海中浮現。
雖然殺死騎士的使徒已經被弦一弄死了,但最惡心人的罪魁禍首還活著,他得把那個家伙徹底留下來,這就是弦一此行的目的。
……
弦一殺死了使徒之后。
遠在萬里之外的裁決殿內屬于他的那一道命紋開始泛起一些更為刺眼的光絮,整個勾弧一樣的紋路比之前變得清晰了很多。
一些沉睡中被驚擾醒來的存在開始真正注意到了這一道陌生年輕的命紋的存在。
“一個陌生的生命。”
這是黑暗中的存在們給出的評價。
不帶任何態度,也不夾雜一絲情緒。
在他們的視角之內,這一道陌生的命紋上沒有任何一丁點兒它們過去所面對過的敵人的影子。
“沒有猩紅的味道,也不是黑炎的味道,也沒有血腥味……”
“不是那些神祇的余孽嗎……”
“那,或許就只是一個走上不歸路的普通生命吧。”
黑影們對命紋的存在興致缺缺。
曾經那些極致的邪惡存在,才是它們活著的理由,才是他們所渴望的獵殺對象。
但如果僅僅只是一個“法外狂徒”?
那就根本不值一提了。
……
然而漆黑的裁決殿深處,突然有一個聲音與其他黑影的態度截然不同。
“無妨,醒都醒了,試他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