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感覺有很多人在盯著我們看呢……”

左蕾嘀咕了一聲。

“可不一定是人。”弦一淡淡地補充了一句。

這一次他們倆想要離開祭壇廣場就再也無人敢阻攔了。

包括那些效忠于尊腐者的黑甲守衛們。

血色谷雖說是個山谷，但規模堪比一座小王國，想要擺脫無關人等的視野范圍還是很簡單的。

山谷中存在有大片的地殼縫隙和碎片廢墟，這些地方常年堆積著容易坍塌的碎石，通常情況下不會有人靠近這些地方，更不會有人閑的蛋疼來開墾這些邊緣區域。

當然，除去正常人之外，血色谷還有很多不正常的人。

……

擺脫了祭壇廣場的人群的視野之后，弦一帶著左蕾進入了邊緣廢墟區域。

左蕾看起來很興奮。

在王朝境內的賜福殿里需要花費數年時間苦修才能晉升，結果在血色谷里遇到的這位大哥直接就給了她一比巨款進行升級，她迫不及待想要做出回饋。

“等你準備之后，握住我的手就可以……”

“等等。”

但弦一卻示意她安靜下來。

他本以為邊緣廢墟是沒有人靠近的。

但越是靠近廢墟，他發現周圍半掩埋在沙土中的骸骨就越密集。

準確的說，是殘骸，因為這些人體骸骨都是沒有頭顱的。

作為曾經收集了整整一年多時間活垢的隸卒，弦一對人體骨骼很是敏感，他甚至能大致根據骸骨的造型判斷出其死亡的方式是怎樣的。

而眼下這些殘骸，毫無疑問都是被殘忍殺死的，停留在骸骨上的一些清晰痕跡足以說明一切。

并且，這些尸骨不是在其他區域被害之后運輸丟棄到這里來的。

這就是他們殞命的地方。

“好像是來錯地方了感覺。”

弦一嘀咕了一聲。

不過他的腳步沒有停下。

帶著左蕾穿過前方廢墟拐角處之后，看到了一片懸浮在空中的古老圖騰。

圖騰上的內容很復雜，有一個類似城堡一樣的簡圖造型，左右配置流星弧線，有圓輪背影，還有杜鵑鳥從旁窺視。

這是很具有學院派風格的一副圖騰，但僅僅只是構圖風格類似而已，弦一在所有術士和法師的手中都沒有見過完全一致的圖騰使用手法。

它看起來像是一種封印。

“難不成這里還封印了些什么奇怪的東西么？”

弦一隔著老遠打量著懸浮在空中的圖騰。

而就在這個時候，空中的圖騰開始泛起絲絲漣漪，之后一個人影浮現在圖騰前方。

人影很消瘦，甚至可以用枯瘦來形容。

殘破的學術派長袍批身，但他的這身學院長袍貌似款式造型都與弦一見過的那些要老很多，似乎是已經被淘汰的老舊款式了。

相比之下，身穿長袍的人看起來要比較“新”一點。

但也只是一點點而已。

這是一個目光深邃的年輕男人，準確的說，應該算少年。

他皮膚蒼白，兩頰凹陷，多少是有點營養不良的味道，長發披散，發梢甚至還掛著幾縷蛛絲，身上臟兮兮一片，唯獨手里抱著一本卷軸被清理得很干凈。

除了臟一點之外，他整個人的造型都非常符合弦一印象中自己當年讀書的時候班上學習成績最好的那種同學，就是那種，讓他去操場上跑個半圈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的人。

“你們，也是來交流學術的嗎？”

消瘦少年抱著卷軸，目光和善地看向弦一以及弦一身后的左蕾。

他的聲音很清澈，不帶一絲雜音，會讓聽到的人感覺很舒服。

還沒等弦一回答，他側過頭仔細地看了一眼弦一身后的左蕾，目光略微有些失望地補充道：“看起來不是的，那請問，你們來這里是想？”

少年做了一個詢問的手勢。

從言談到舉止，他所說的每一個字所做的每一個動作都是非常正常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弦一就是感覺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他說不上來，但潛意識里不想跟前方那個少年靠的太近。

弦一還沒有說話，少年又開始了自問自答：

“讓我猜猜……”

他指著左蕾：

“那個女孩是伴隨著某種意志而誕生的，是個……有趣的小巫女，只可惜這個時代里巫女已經不再受人敬仰了，沒有了褪色者為你們而戰了。”

說著，他又看向弦一，這一次，他好像陷入了沉思，在他那清澈的瞳孔中，似乎無法從弦一身上剖析出什么有價值的信息來，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混沌。

但少年臉上卻沒有絲毫沮喪的神色，反而是露出了絲絲興奮之意：

“好奇特，居然沒有任何窺視的角度。”

……

“打擾你的清修了，慢慢歇著吧。”

弦一對這種一見面就瘋狂自言自語的家伙的判斷是——瘋子。

盡管少年表現得非常有風度，但弦一就認定他是個瘋子了。

這是屬于地球人的第六感。

……

看到弦一想要離開，少年很明顯有些不悅，但他很快隱藏了眉宇間的那一抹負面情緒，開口說道：“何必這么冷漠，在我這里至少能夠感知一下純粹且正統的學院學術，而離開這里的話，你們很快就會撞上石塔新律上那些怪物們了。”

他這句話剛說出口，弦一就瞇起了眼睛緩緩回過頭來：“原來是在裝瘋扮傻的？”

“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消瘦少年微笑著搖了搖頭。

他拍了拍手中的卷軸：

“請原諒，我只是希望你們能耐心的聽我講述一小段星云魔法的計算而已，除此之外我不會再耽擱你們任何時間，你可以盡情地使用那女孩的天生力量去承接體內的疼痛。”

“看樣子你知道的東西很多。”對方口中說出來的真實情況越多，弦一就越發謹慎。

“一切源于計算。”少年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很理所應當的回答道。

……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直都躲在弦一身后沒有出聲的左蕾恍然道：

“我知道了！他是新律懸賞第五名，瑟利亞的魔使——瑟曦。”

……

“不不不，因為你們的出現，現在我是第六名了。”

消瘦少年臉上浮現出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