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臨安縣不足百里的林中,一穿衣襤褸,滿是補丁的青年背著滿滿的草藥筐,弓著背在林中挖著草藥,突然間,一道尖叫聲劃破死寂的荒林。
男子被眼前的景象嚇得失聲發抖,連后背的草藥筐都被扔下。
“殺……殺人了……”
男子還愣在原地,嘴里顫抖著,不遠處聽到聲音的伶韞聞聲趕來。
她男子裝扮,穿著一襲灰色長袖,將包裹斜挎,一根看似粗陋的發簪將秀發挽起,眉清目秀的臉龐更讓人看著一身書生氣,不細看,根本看不出她的女兒身。
伶韞似是見慣這種場面,整個人表現地很鎮定,她粗粗地看了一眼,遂對身后還在瑟瑟發抖的男子說道。
“去報官吧。”
男子一聽,兩條腿跑得沒了人影。
伶韞將包裹取下,輕放一旁,然后細細檢查起尸體。
死者衣冠不整,身上并無其他傷痕,胸口處有一明顯傷口,應是被利器刺中心臟,流血過多而亡,死亡時間不確定,不過,這足以說明是謀殺。
臨安縣到這里不足百里,兇手是因為知道幾乎沒有人來這荒林,才會選擇拋尸在這里?還是說,是兇手故意將人引到這里才滅口呢?又為何不將尸體埋藏得更深,卻暴尸荒野,讓人發現呢?
伶韞剛想再細查一下死者的傷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將她團團圍住。
為首的是連烏紗帽都帶歪的縣令,一雙嫌棄的眼神里透露著他的狡黠,他看見尸體后,直接轉過身,嘴里還咒罵著,“真是晦氣,偏偏這個時候出了命案。”
縣令平復好呼吸后,瞥了一眼面前的瘦弱書生,才一本正經地開口問道,“是你發現的死者?”
伶韞站起,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回大人,是那位兄臺發現的,小人是聽到他的叫聲后,才趕過來的。”
縣令轉過身,問起旁邊報官的男人。
“是他說的那樣嗎?”
男人慌忙跪下,直點頭說是。
“來人,將尸體運回縣衙,交由仵作驗尸。還有,將這來路不明的小子,一塊抓了去。”
伶韞不明,“大人這是做什么?”
縣令冷言回道,“本官有理由懷疑,你就是殺人兇手!遂帶你回衙門,嚴加審問,”
伶韞一聽,氣不打一處來,“真是荒謬!那他呢?是他發現的,你為何不抓他?”
縣令冷笑,露出一雙看著陰森森的眼神,說出的話更是輕描淡寫。
“很簡單,因為只有你,是一個外鄉人。”
伶韞保持著骨子里與生俱來的高貴,打量著面前大腹便便的縣令,只是淡淡一笑,“難不成縣令不想找到殺人兇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死者是臨安縣富甲一方的商賈,想必這件事傳到死者親人耳朵里,他們定不會善罷甘休,反而會覺得你是為了草草結案,才隨意抓了個外鄉人頂罪。”
縣令整個人的身體一顫,沒想到面前的這個文弱書生,倒是有幾分膽量。
“本官從未告訴過你死者是誰,而你又是剛來臨安縣,你又如何得知,這死者的身份?”
“很簡單,死者身穿絲綢面料,那種面料很柔軟絲滑,普通百姓,哪里有銀子買得到,何況他的右手大拇指上還有玉扳指,可想而知,他定是商賈或生意人。對了,死者是被謀殺的,兇手不為謀財,只為害命。而且兇手,定在臨安縣內,或者說,就是臨安縣的人。”
縣令及一眾衙役杵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竊竊私語著。縣令摸著自己的兩撮胡須,看著眼前的書生,卻故作面不改色。
“哦?小小書生,竟敢胡亂臆測?你還真把自己當捕快了?你憑什么說,兇手就在臨安縣內呢?”
伶韞:“大人,這林子,與臨安縣相距甚近,兇手若不在臨安縣內,再加上不熟悉這林中情況,怎會貿然殺人?”
縣令一聽,覺得她說得有理,遂心生一計。
“既然如此,本官便命你為捕快,限你三日內,查清此案,不然,可別怪本官手下不留情了。”
伶韞應允,“不過,我有一事相求,仵作驗尸,我能否在一旁?”
“好,隨你。”
……
縣衙驗尸房
一個年過半百,滿臉白胡子的仵作細細打量翻轉著尸體,伶韞在一旁打下手,還有一人專門負責寫驗尸報告。
老仵作:“死者,男,姓名,梁士方,臨安縣人氏,年齡,三十五,死亡時間,昨夜亥時,死因,被利器刺中心臟,失血過多而亡。”
仵作驗完尸后,打算收拾工具箱離開,被伶韞叫住。
“先生留步。先生,小人想問,那心口的傷,是致命傷嗎?”
老仵作:“不錯,老夫已仔細觀察,他的身上只有這一處傷口,不過,值得注意的是,傷口很凹凸,應是被利器刺了不止一次。”
伶韞:“好,多謝先生。”
仵作轉身對一旁記錄的人來說,“驗尸報告寫完后,便讓家屬前來認領尸體吧。”
伶韞陷入沉思,“兇手刺多次,究竟是因為恨?還是說第一次不足以令人斃命,所以多刺幾次?”
不過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先去梁老爺家中,看會不會有什么發現?
梁府內
諾大的梁府掛滿了白色的布緞,梁夫人將梁老爺的尸體領回來后,便守在正院內,為其披麻戴孝。伶韞剛進府中,就聽見府內傳來的凄厲的哭喊聲,府內的丫鬟和小廝也都穿上麻衣,整個梁府凝聚著悲傷的氣氛,令人不寒而栗。
伶韞循著哭聲,步步走向梁夫人,還未開口,就被突然站起的梁夫人惡言相向。
“是不是你,殺了我家老爺?你讓我們孤兒寡母的,怎么活啊!”
梁夫人哭得凄慘,整個人癱軟在地上,身旁還有一約莫六歲的稚童,臉上掛著淚水。
伶韞:“夫人,請節哀,梁老爺的死,并非我所為。今日我來,就是為梁老爺查明真兇的。”
梁夫人被丫鬟扶起來后,神色才稍許平靜。
“這位公子,賤婦剛才失態了。還求您,為我家老爺主持公道,我家老爺他,死得好慘啊,現在能幫老爺的人,怕是只有您了。”
“怎么?縣太爺不是父母官嗎?出了命案,他豈會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