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南廠大牢放不下啦
肖不修見到我站在茅廁的門口等他,不知道為什么會扯出一個笑容,而不是皺眉頭,我表示很不理解。不過,我現(xiàn)在的好奇心戰(zhàn)勝了一切,直接親親熱熱地問道:“肖大人呀,您也上廁所呀?”
肖小五一臉黑線地站在一旁,還給肖不修遞過去一個干凈的帕子擦手,然后使勁沖我咳嗽,我才抿了抿嘴唇,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肖小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肖不修擦干凈手之后,還把食盒接了過來,自己拎著往我的屋里走,“先吃飯吧,我餓了。”
“哦哦哦,好的。”我有點慌,這人是肖不修么?頂著肖不修的臉么?難道易容了?
肖十七和肖小五已經把食盒接了過去,并且快速地在房間里擺好了飯菜。肖不修看了我一眼,才說道:“洗手過來吃飯,我給你講講現(xiàn)在的狀況。”
“嗯嗯嗯。”我麻利地跑了出去洗了個手,順道把臉也洗了一下,把頭發(fā)抓了起來梳了上去,才忙不迭地又跑了進來。肖不修居然就這么很有耐心地等著我坐下之后,才開始動筷子吃飯。
他的吃相依然極為優(yōu)雅,就是速度略略快了一點。這說明他的確是餓了,還是很餓了。我在心里小小的驚訝了一下,看來皇太后這個事情不簡單,鬧得兇了。
我不餓,但到了飯點兒也是要吃一口的。更何況,肖不修只和我吃飯,其他人都趕了出去,我可以獨占一會兒妖孽美人,心里和眼睛都是很滿足的。
“你已經知道是條幅出了問題,能猜到是改了哪個字么?”肖不修已經吃飽了,放下了碗筷。不過,我還是給他舀了半碗雞湯,讓他補養(yǎng)滋潤一下嘛。雞湯里面的雞腿露了出來,我立刻就夾到了自己的碗里,完全沒客氣。
“九天仙女落凡塵。”我心里轉了幾轉,想著這幾個字怎么改,才能夠令人暈過去。“難道是‘凡’?”
肖不修的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我,慢條斯理地喝雞湯,好看的讓我咽了咽口水,瞬間就覺得手里的雞腿一點都不香,他那碗雞湯可能才是世間美味了。
“這個字怎么改?讓禮部的人都沒有看清楚就直接讓他們放出來了?”他繼續(xù)問道。
“那這個簡單,先把橫幅做好,然后這個字里隨便寫一個‘蟲’字,剛好就把這個字改了。九天仙女落風塵。呵呵,這改字的人,心腸也有點惡毒了。不過,皇太后為啥要暈過去呢?這也沒什么的吧?”
“你可知皇太后的出身?”肖不修又問我。
我眨了眨眼睛,這話問的,絕對有問題。“說吧,我放了兩只耳朵都在這里了。”
“果然你也是不知道的。這也算是皇室里的秘聞,應該不會有太多人知道,或者說,知道的人基本上都死了。”肖不修習慣性地陰冷聲音又出現(xiàn)了。“皇太后當年就是出身風塵,雖然相貌極美,也得了先皇的歡心,但又無一兒半女,始終在宮里的位置很是尷尬。后來,先皇和嬪妃們陸續(xù)去世后,只留了她很是長壽。之前,她說過只要個小宮殿養(yǎng)老就好了。可皇上看到自己那三個皇子沒人教養(yǎng),你也知道的,皇后根本不想管那三個孩子。其他嬪妃也不夠格,或者說不能夠養(yǎng)育皇子,否則會有其他心思。所以,皇上就安排了她來撫養(yǎng)這三個孩子。后來,三個孩子也長大了,皇上就大筆一揮,給封了一個皇太后。”
原來如此。
我點了點頭,結合宮里的各種靠譜不靠譜的傳聞來看,這位皇太后一開始也很低調,后來因為這三個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也逐漸有了話語權,她的脾氣也大了起來。有時候,連皇后都要罵上幾句。
不過,一般大家也不太理會這種事情。畢竟這皇太后年紀大了,也沒有什么能量折騰。倒是之前,她跑來冷宮想罵我是野種之類的,被皇上直接給懟了回去,并且讓南廠侍衛(wèi)們把皇太后的積翠宮封了三日,說是“皇太后火大,敗敗火才好。”
現(xiàn)在又給她搞了個壽辰活動,也真是看不出來皇上到底是如何對待她的。反正那三位皇子還是對她很好的,常常送些禮物過去,也算熱鬧。
“所以,皇太后本來很是高興的,但沒想到被人當眾戳破了前塵過往的事情,一時間氣得憋過氣去了。后來,也因為年紀大太大了,也沒救過來,就直接薨了?”我暗暗思忖,這就是活活被氣死了,這必然不是惡作劇,是有預謀的行為。
“其實,很多人不知道之前的過往,但這樣一來,很多人猜都猜出來了。再說了,在大月國,能有什么秘密?特別是皇家的故事,更是亂糟糟的。”肖不修居然還吐槽起來,幸好這屋里只有我們兩個,我聽聽也就算了。但是,他怎么和之前不一樣了?居然跟我一起八卦了。
我抿了抿嘴,表示什么都吃不下了。他還是硬生生地塞給我一口青菜,“再吃這一口,吃多吃青菜,不容易便秘。”
我已經不是滿臉的黑線了,是一臉的黑。“我又沒有便秘,我很正常的!”要不是這個事情不宜大聲說出來,我很有可能是要拍桌子的。
肖不修輕笑了一下,才柔聲說道:“乖啦,就吃這一口。”
我覺得我整個人都黑了,這一定不是肖不修,一定不是玉面修羅妖孽冷峻的肖不修。
我伸手直接去摸了他的臉,甚至捏了一下,看看是不是有人皮之類的東西。肖不修也任由我上手摸著,笑道:“我對你太好了,你不適應了?之前是我虧欠了你,現(xiàn)在我要對你好一些才可以。至少,你這一次摔到了頭,也是我的責任,我應該負責的。”
我已經開始用牙齒咬住下嘴唇了,因為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并且,我不太能夠判斷這件事情,或者說,我不能判斷他的真心到底是什么。就像是一個放養(yǎng)的孩子,一天到晚的喊狼來了,大家最初還是相信的,但是喊到后來,根本沒有人搭理他。
我現(xiàn)在這個情況似乎又不太對,總之,很不對勁,肖不修很不對勁。
外面又喧嘩起來,肖小三在門口說道:“大人,三位皇子都過來了,說要南廠盡快給個說法,否則他們就自己去查。”
“哼,他們能查出什么?”肖不修的神情已經變了回來,妖孽中帶著輕蔑,是我熟悉的那個肖不修。他站起了身,沒忘對我說一句:“把菜吃了,去睡個午覺。”
“哦。”我把青菜一口就都塞進了嘴里,然后看著他施施然出了門。外面一開始還挺亂的,但是似乎是摔了個茶碗,立刻就都沒了聲音。
我該死的好奇心全被勾搭出來了,擦了擦嘴,躡手躡腳地去了前院聽墻根。前后院有一個秘密的小門,平時都是肖不修再用,說是這樣方便進出。我也沒明白自家院落要有什么秘密門,難道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么?
現(xiàn)在,這道秘密們終于被我發(fā)現(xiàn)了用途。果然不用正大光明的開門去前院,而是從小門溜過去,還有道紙糊的薄墻,通過墻上掛畫的巧妙開口,完全能夠將前廳看得一清二楚。
南廠這些人的心思呀,真是太鬼了。
三位皇子這一次真的是整整齊齊地出現(xiàn)在前廳,一個個都站著,插著腰,瞪著眼睛似乎是要找肖不修玩命。地上已經有個碎裂的茶杯,肖小五又端了一杯熱茶遞給了肖不修,但沒有給三位皇子。
看來,三位皇子也真是做倒了行市了,身為皇儲接班人,居然被肖不修拿捏住了,并且他那個妖孽的小指蘭花都出現(xiàn)了,拿著蓋碗瞥了他們一眼,才說道:“三位皇子稍安勿躁,南廠也是在做事情的。你們要把戲班子的人,以及他們的家眷都抓起來,罪名是什么呢?再說了,現(xiàn)在南廠大牢已經放不下了,我能怎么辦呢?”
“分明是這些人搗的鬼,為什么好好的賀壽詞被篡改了?”很久沒有看到三皇子了,他赤紅的雙眼看起來還真的挺難過的,所以他的火氣也最大。
“證據(jù)呢?誰篡改的?”肖不修問道。
“我怎么知道,你們去查呀!”三皇子這話說的,真是有點草包了。
大皇子看了看肖不修這幅做派,也是挺不爽的,直接說道:“肖不修,這事情都過去三天了,你們到底審問出什么了?不能光吃飯不做事啊!”
行,這個草包也是醉了,說話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我在心底嘖嘖嘖了幾下,又轉向看了二皇子。二皇子是比較少見的,據(jù)說之前發(fā)去了邊疆歷練,皇上還是挺看重他的。但誰知道他去了邊疆之后,整日里吃喝玩樂第一名,完全沒有什么改變。
這一次大月國與西涼國發(fā)生沖突,本來也征調了他的人馬趕過去,但是他的人馬居然在半路上拉肚子了,等我們都解除了危機,他才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把皇上給氣的,直接解除了他所有的職務,讓他跟著回了京城,在自己的王府里關禁閉,做檢討。
這一次要不是皇太后壽辰,也不可能讓他出來。
他倒是長得極為好看,有皇上的英姿,當然,整張臉中,敗就敗在了那雙眼睛上,看起來無神,有點縱欲過度的感覺。
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了,皇上瞅著這三位皇子也是要氣死了。大月國的血統(tǒng)繼承人,怎么都搞成了這幅樣子。
二皇子說起來話來,應該也是在官場上練過的,所以還算是得當,“肖大人,這事情的確很蹊蹺,雖然是控制了兩個戲班子的人,但還應該多查查,把事情搞清楚。不能夠讓皇祖母死的不明不白。”
“二皇子說的是。”人家對他客氣,肖不修也對人家客氣,“這事情南廠正在查。不過,剛剛白御醫(yī)也跟皇上說了,皇太后應該是過于激動,心悸而亡。她這個年紀發(fā)生這種事情也屬于正常,白御醫(yī)認為也沒有大的問題。”
“重點難道不是在于誰改了條幅上的字么?”二皇子緊緊跟了一句。
肖不修瞥了他一眼,才說道:“這事情也在查,暫時無頭緒。”
“你讓肖小七出來查案,別老躺著。”三皇子還真不客氣,直接點了我的名字。
肖不修直接把茶碗放下了,說道:“肖小七身體不好,一直在靜養(yǎng),這事情皇上是知道的。再說了,肖小七是我南廠的人,我愿意讓她什么時候出來查案,就什么時候。還輪不到各位皇子出來指手畫腳吧?”
“肖不修,你太過分了!”的確,肖不修這話說的挺僭越的,大皇子都怒了。
但是,肖不修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怕呢。直接從懷里掏出了一面金牌,朗聲說道:“皇上的如朕親臨金牌在此,就代表我肖某人說的話就是皇上要說的,各位皇子要是沒什么事情,就先走吧。這南廠重地,冷宮所在,不宜大聲喧嘩。”
咦,這塊金牌不是我的?這人居然偷偷拿在了手里。
三位皇子可能也是覺得話都說到這個份上,鬧下去就實在是太難看了。并且,回頭鬧到皇上哪里去,估計他們也沒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也就一個個甩袖子離開了,連狠話都沒說。
我揣著手站在薄墻的后面,忽然覺得皇上還真是挺厲害的,居然讓西涼國烏澤大將軍的孫子做了自己南廠的都督,還是內侍頭領,鎮(zhèn)國將軍等等一系列頭銜,這種伎倆真是挺卑劣的,可肖不修居然還同意了,這是什么道理?
雖說這人是我的親爹,平時仁愛的君主形象也很是深入人心,但我總覺得他在我眼里有那么一層薄霧,看不太清楚。應該說,這人有點太假了,假到讓人心里不舒服。偶爾幾次真情流露到都是對我吼起來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的樣子才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