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胡家灌湯包
胡三灌湯包鋪在京城開了不足一年,但因為新奇美味的灌湯包令食客們贊不絕口,每日里排大隊追捧,甚至以能吃到一個灌湯包為榮。常常是一清早就來排隊,交頭接耳,人人皆歡。胡三自然很是高興,帶著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忙前忙后,很快就因為擴充生意又招了不少伙計。
賀公公自然也是跑來吃了一次灌湯包。那一日,剛好是胡臘梅做店小二,做傳菜的伙計。胡臘梅生得一副笑臉,雙十年華的女子更是自有一番媚人姿態,很多食客也都是沖著胡臘梅來的。胡三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女兒很是好看,但他想著有自己和她的兩個哥哥照看著,應該不會出什么事情的。
不過,他可是忽略了京城這些人的背景,一個小小的賀公公都背靠著清王爺這座大山。賀公公在京城的宦官之中,只能算是個小官,卻也是有實權,常常能搞到一些珍貴食材和貨物,因此慢慢也就與達官顯貴的交往多了起來,更何況他對皇上身邊的張公公恭敬有加,常常去“孝敬”不少東西,自然也就得了張公公的照拂。
清王爺家的部分貨物也是賀公公經手的,當他知道清王爺很是喜好女色時,就開始物色女人送給他去做侍妾。清王爺在沒有被抓之前,對外都是閑散王爺,吃喝嫖賭的形象,因此,送幾個美女過去,也無可厚非。
賀公公一眼就看上了胡臘梅,這女子落落大方,沒有半分扭捏作態。關鍵是長得大氣,眉眼之間還有幾分小女子的羞澀之感,正是清王爺最喜歡的類型。當即他就拉住了胡臘梅,問長問短起來。
胡三胡老板見到有客人拉住了自己的女兒,趕緊過去看看情況。賀公公擠出了一個比較和善的笑容說道,“不知道這姑娘可否婚配了呀?”
“在家鄉有訂婚的。”胡老板一看是個錦衣宦官,身旁還有不少跟班,立刻就警覺起來。
“什么時候的事情呀?”賀公公很是討厭聽到這種事情,這是要去給清王爺做侍妾,怎么還搞出訂過婚的。
“小時候訂的娃娃親。”胡老板盡量賠著笑容,“官爺這頓飯就免單了,感謝您的賞臉光臨。”
左右是好說歹說,送走了賀公公,胡老板舒了一口氣,但也沒有特別放在心上。的確有不少人打聽過胡臘梅的婚事,但都用這個借口搪塞過去了。這種事情胡臘梅也見得多了,也沒有多想。
誰知過了半個月,賀公公又來吃飯了,并且指明要胡老板和胡臘梅過來說話。他們兩人剛到賀公公這張桌邊上,賀公公就陰陽怪氣地說:“胡老板,你這么騙我,就不對了吧?”
“官爺這話說的,小的怎么敢騙您呢?”胡老板一看情況不對,立刻先讓胡臘梅往后站了站。
“你日前說你家閨女許配了人家,可我認識的人說,你家閨女訂婚的那個一戶人家早都死光了,一把大火,家里都燒得一干二凈。訂的娃娃親算什么?人都成灰了,你要你閨女去給人家守活寡么?”
賀公公這話說的就有點過分了,胡老板的怒火都上來了,但做買賣的人,總是要留些情面,因此他忍了忍,才說道:“訂婚是有的,人死了也是沒有辦法。但女兒的婚配之事,除了父母做主之外,也要看她自己是怎么想的。想我家雖然是個小戶,但也不會讓自家女兒受一點委屈的。”
“呵呵呵,我也就是這么說說而已,你何必生氣呢。”賀公公這種人也是很有眼力的,他知道這種事情不能強來,還是要想些辦法的。否則這種人萬一鬧起來,對他也沒有好處。
沒想到才過了月余,清王爺自殺了。他得到了確切的消息,就是皇上設局,肖不修執行,鏟除了月清一黨的所有人。嚇得他也緊張起來,畢竟他與月清之間的關系千絲萬縷,也有很多說不清楚的交易往來。
看著肖不修查案抓人忙碌了一大陣子,但始終沒有查到他這里,他又放下心來。閑來無事走在街上的時候,又看到灌湯包鋪子依舊人來人往,排大隊等著吃灌湯包的人都轉到了街角,看著實在讓人眼紅。
賀公公過了幾日提心吊膽的日子,早就打定多掙些銀子,提早回鄉養老,不再這群達官顯貴之間打轉了。這一次是運氣好,月清倒臺之后沒有牽扯出他來,誰知道下一個是誰完蛋了,他會不會跟著受牽連呢?現在看著這么一個灌湯包鋪子,每日里就只是做灌湯包,必定是掙得盆滿缽滿,實在是太掙錢了。
京城的人都只吃包子,沒有吃過灌湯包,這種長得類似包子,里面的餡料卻是汁水肥美,令人大飽口福。要是能夠得到他的制作秘方,也可以開一間這樣的鋪子,再加上自己的人脈資源,應該也很快能夠掙到一大筆錢,就可以頤享晚年的快樂時光了。
想到了這個,他也就不打胡臘梅的主意,而是專心去和胡老板搞好關系,想把秘方套取出來。但是,秘方就是命根子,胡老板怎么肯交出來呢?即便是關系再好,也不可能告訴旁人。賀公公又舔著臉去了幾次,依然是碰了軟釘子,很是惱火。
且不說賀公公這邊偃旗息鼓,很少再過來吃飯。倒是胡老板有一日去鏢局詢價的時候,有個鏢師剛好卸貨,身強力壯,相貌俊朗,令人生了好感。胡老板想著請鏢局的人走一趟鏢,把自己家鄉的貴重物品及家具什么的運到京城來,因為在這里的確是掙了不少錢,能夠買下一套宅院了。
這位鏢師對于他的提問一一解答,并且還很熱心地邀請他看了鏢局的狀況,以及介紹了鏢局曾經有的客戶等等狀況。口齒清晰,態度不卑不亢,親切有度,給他留下了極好的印象。后來偶然也會在街上遇到,還會幫他扛一些購買來的食材等等,東西很沉很多,鏢師年輕力壯,拎起這些東西也沒有特別費力氣。
這鏢師說他剛剛走完一趟鏢,想歇一段時間。因為是孤兒,京城無親無故,所以沒所謂家的概念,只是偶爾會去寺廟里給自己燒一柱平安香。
胡老板聽著有些感慨,就讓鏢師常來自己的鋪子里吃灌湯包。鏢師還推脫了一下,但估計也的確閑著沒事情,就還是幫著胡老板扛貨物的時候,進來準備嘗嘗什么是灌湯包。
他也剛剛坐定,胡臘梅為他端來灌湯包,沒想到一個不穩,直接摔了出去。他身手敏捷,立刻去托住了她,沒想到還剛好親了姑娘一口。這全都是年輕人,正是干柴烈火的年紀,一下子就看對了眼。
鏢師立刻就做了自我介紹:“我叫梁德發,大家都叫我梁子,今年應該是二十五歲,我是孤兒,母親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父親在我五歲那年病死的。所以,我也只知道我可能是京郊人,但家里什么都沒有。我自學了武功,做了鏢師。我知道可能配不上姑娘,但我能夠保證,我必然是一心一意對待姑娘,用我的性命做擔保。”
這話說的,再配合上相貌堂堂的臉,胡臘梅春心萌動,沒過幾日就點了頭答應了下來。梁子很是質樸,但也是撩妹高手,每日里來灌湯包鋪子報道,幫著胡家做各種臟活累活,一點怨言都沒有。忙里偷閑,他還會去找胡臘梅說幾句話,送上幾塊酸酸甜甜的杏干。
女孩子哪里見過這樣熱烈的攻勢,自然就是同意了。胡老板對梁德發的觀感也相當好,見到自己的女兒很是喜歡,他也很放心。重點是,惦記胡臘梅的登徒子們越來越多,還是要她盡快成婚才好。這個鏢師身強力壯,又會武功,更能夠很好的保護胡臘梅以及胡家。更為重點的是,這人是孤兒,沒有婆家,等于他找了個兒子回來,自然是很高興,樂見其成這門婚事的。
事情似乎發展得很順利,一切都是順其自然的水到渠成,似乎一點波折都沒有。這兩人很快就成婚了,因為等于是入贅,梁德發也沒有錢籌辦婚禮,胡老板一手承辦了婚宴,只請了很少的親友參加。
但總算是女兒嫁出去了,并且兩人琴瑟和諧,蜜里調油,關系極為好。胡老板這位老父親看在眼里也很是欣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兒總算沒有白養活,也不會受苦。
梁德發也很是滿意,畢竟胡臘梅的容貌出眾,又沒有小姐脾氣,說話辦事都很是利落,這兩人在一起的時候,胡臘梅顯得更具有男兒風范一些。不過,在閨房里的那些小情小調也被這兩人玩得很是開心。
平日里,他也很注意好好對待老丈人和兩位妻兄,很是賣力地干活,搬運、生火、揉面、甚至連調餡都去幫忙。不過,灌湯包的制作只有最后一步——包,胡老板是背著所有人的。他情愿自己累一些,也不肯假手他人。
胡臘梅倒是能夠進入到最后一步工序之中,幫助她的父親做事情,但這也僅限于他們父女知道其中的秘密,連他兩個兒子都不知道。梁德發曾經笑著問:“人家都是家傳的秘密傳男不傳女,你家倒好,居然是女兒知道這秘密。”
胡臘梅笑著說:“父親最疼愛我呀,自然是希望我不會受委屈。我知道了秘密,兩個哥哥就不會輕看我。本來想著萬一我嫁出去了,守著這個秘密,婆家也不敢將我怎么樣。現在剛好有你嫁進我家,這秘密還是我家的。”
“你都是我的了,你的秘密也是我的。”梁德發抱住了胡臘梅,又狠狠地親了她的耳后最為敏感的位置,惹得她一陣嬌喘。不過,胡臘梅在這件事情上還是拎得很清楚的,怎么都不肯把這個灌湯包制作的秘密告訴他。
在胡老板的眼里,梁子是極為勤快的女婿,甚至比兩個兒子還要好用。盡管相識不長,但他對自己的女兒很好,又肯努力做活,還是極為滿意的。
距離春節還有一個月,胡老板亡妻的忌日,胡老板將兩個兒子留下來照看鋪子里的生意,他則帶著女兒去了紅光寺,想著這也算是掙了錢,可以為亡妻在紅光寺立個長生牌位。并且,女兒也結婚了,很是幸福,他也想讓女兒親自在亡妻的牌位前說說話。
胡家父女常常一起出門,無論是進貨還是談生意,并且臨近春節,這種出門也是很平常的。胡臘梅本來是想讓梁德發一起去的,但胡老板說最好別帶著,先和她母親說說這個事情之后再說。
兩人一清早就去了紅光寺,燒香禮佛立牌位,一通忙。胡臘梅這幾日一直不太舒服,今日可能是起的太早了,頭暈惡心得難受。又不好在紅光寺這種清靜之地嘔吐,就與父親胡老板說了幾句,一個人到后山荒地這邊先吐一吐。
她與父親常常來紅光寺燒香,因此對這一片很是熟悉。胡老板也沒有阻攔,說是等這邊的大師念完經,就去看看她。胡臘梅顧不上她父親說話,轉身就出了紅光寺的后門。吐完了之后,她坐在亂石上吹吹冷風,平復一下狀態。
而這時,她卻忽然聽到殘垣背后有人在說話,這聲音還很是耳熟。
“秘方你到底拿到沒有?”有一個略尖利地聲音。
“沒有。”這是一個男聲在回答,“其實,秘方也不用特意去拿,特別簡單。他們家的人雖然還是防備我,但多看看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女人可還溫柔可人?”尖利聲。
“小娘子很是柔軟,任由我揉搓,很是舒服。”男聲有些得意,“還是要感謝公公成就了我這一樁美事,稍后我再嘗試一下,就能夠確定我猜測的秘方是不是管用了。”
“你趕緊,我還要趕緊開個灌湯包鋪子,趕緊掙錢呢。”
“公公不必著急,現在可以先把鋪子看起來,稍后有的是著急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