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栩能感受的到，以景煜為中心散射出的無限冷意。

周圍的大臣直接大氣不敢出一聲了，了解景煜的臣子們都知道，現在他這樣是要殺人了。

“你在憐憫它。”景煜的語氣帶著無以匹敵的冷漠和嘲笑。

景栩別過頭，沒有說話。

但她眼角的淚，很顯然又要掉落了。

江星也連忙接住景栩，上前道：“陛下，公主不過五歲，能看完斗虎已是不易。”

被江星也抱在了懷里，胸膛傳來的炙熱并沒有讓她安心，徹骨的涼意讓她認識到了作為一個國家最高上位者，他的骨子里散發著就是冷漠。

“帶她回去吧。”景煜的冷意漸漸退去，眾大臣也都松了口氣。

江星也想要把景栩放下來，但景栩死死的抓著他的衣襟，帶著絲絲的哭腔：“不要。”

江星也無法，只能將她抱在懷里，往城墻下走。

“公主，陛下作為大周的掌舵人，他是不能有過多的憐憫的。”

“今日的虎斗，若是換做兩個國家之間的爭斗，第三方觀戰者是不會憐憫敗落的一方，只會蠶食。”

“或許現在對公主來說很殘忍，可戰爭向來無情，憐憫是為將者最不該存在的東西。他們不能被憐憫絆住了腳，失去作戰能力。”

道理景栩都懂，但她放不過自己，眼睜睜的看著那一肚子的孩子，死在了她的眼前。

她抓心撓肺的挫敗和難過，洶涌而來。

“你是陛下唯一的子嗣，或許陛下只是想從小培養你君王之道罷了。”江星也可以說是為數不多了解景煜的人了。

景栩聽得心不在焉。

或許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君王，也沒有帝王之相。

“江星也，這個世界上為什么總有那么多紛亂，爭是百姓受苦，不爭也是。”景栩以前在讀‘興，百姓苦，亡，百姓苦。’的時候也覺得在古代的百姓活得實在是艱難。

并沒有這種徹骨的體會。

而現在，她身處這其中，真真切切的體會到了這里的殘酷，和人人都在其中的無奈。

江星也的腳步頓住。

因為這是景栩第一次喊自己的名字。

也因為小小年紀的她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

江星也看著眸中帶淚的清澈雙眼，小心翼翼道：“公主大仁，以后定是一位仁君。”

“但，三國紛亂，仁者并非無敵，所有的秩序建立都是刀劍和枯骨的堆積，絕對的鐵血手段之后，才可施以仁政。”

“公主，要有鐵血手腕，也要守住一顆仁心。”

景栩望了四下無人，小聲問江星也：“那我父皇呢，他守住仁心了嗎？”

江星也微微一噎。

許久才微微一嘆：“公主，陛下之事，非臣能議論，但大周如今的安定都是陛下的心血和付出。”

“常人無法想象。”

景栩沒想到，風評不好的暴君竟然還會有這樣發自內心的擁護者。

一時間也有些語塞。

她平復了救不了黃虎崽的復雜心情，一時間更加看不透景煜了。

他的殘暴冷漠是所有人都看得見的，他的軍事功績也是所有人都不可磨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