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身份暴露的一個夜晚，降谷零與諸伏景光注定無法正常安眠，在被褥里翻來覆去反復琢磨冰酒的真實身份，以及天亮后該如何自處。

降谷零已經在手機上無數次詢問過線人，顯然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回復，上頭問他是不是發生什么了，他沒有提及身份暴露的事情。

他躺在床上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窗外皎潔的月光透過擋住眼睛的指縫照入紫灰色的眼睛內，從深膚色的臉龐上流淌而過，卻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內心回歸寧靜。

所處的安全屋又是冰酒的地盤，還有白蘭地的鷹犬麥斯卡爾隨時用眼睛盯著他們，該怎么辦。

連夜，如果是你處在這種境地，你會怎么辦？

這一整天，降谷零的神經都處于緊繃狀態。

不知不覺之中，降谷零的大腦深層被夢魘一點點包裹住，最終他昏昏沉沉地陷入了那無法言說的夢里。

在夢境之中，見到了櫻花樹下穿著警服的黑澤連夜背影，他左手插兜，偏頭右手抬起拈了肩膀上的一瓣花瓣，側臉輪廓濃郁，雙目微闔。

微風拂過，他迎著櫻花雨輕輕笑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

“zero。”

……

夜間下了一場磅礴大雨，天邊露出魚肚白時仍淅淅瀝瀝的，但在八九點鐘時天空仍然放晴了，氣溫降得比之前幾日要更涼爽。

回到日本之后，如無任務排期，連夜非得窩在床上睡到日上三竿才會起床，像琴酒一樣每日艱苦訓練保持身體強度都是不存在的。

這具身體本身是組織的實驗體。

特殊性在于，在高強度訓練之下，自身各方面強度仿佛是游戲數據堆積，只要堆起來便再不會降低，整體更像是個數據體。

在得到這條身體機密后，琴酒多次對他冷臉相待，對方有沒有羨慕連夜也不清楚，更多叼著煙說：“呵，你這廢物有這東西簡直是暴殄天物！”

連夜也只是捂住耳朵說：“上班就是狗屎，上班就是狗屎，上班就是狗屎……”

如果琴酒有這身體特殊性，以他自帶的勞模屬性恐怕已經是世界top1的殺手了吧？

總之，絕不會像白蘭地這般無所謂。

連夜懶洋洋地打個哈欠扯開窗簾，接著就看到樓下三位未來的威士忌們在訓練了。

不過，他們之間的格斗多少帶點個人恩怨。

拳拳到肉，這比當年打松田還狠數倍。

房門響起叩叩叩的聲音，其余幾位都在訓練了，敲門的不做他想必定是麥斯卡爾。

麥斯卡爾的嗓音透過房門傳進來。

“先生，早上好～麥斯卡爾真誠祝愿，希望您的今天可以愉快度過，夜晚好夢。”

“請進。”

“好的，先生。恕我冒昧進來了。”

話音落下，伴隨嘎吱一聲，門被輕輕推開。

麥斯卡爾端著做好的早餐走進來，一身筆挺的黑色燕尾服執事打扮，走進屋里彎腰蹲下為房間主人收拾好地板上雜亂散落的書籍。

這般說辭服務，連夜早已司空見慣，他靜靜地站在落地窗邊低垂著眸子遙遙望著，連一個眼神都不曾給予麥斯卡爾。

經過時，連夜瞥了眼今天的早餐，眼神頓了下，“三明治是誰做的，不是你一貫的風格。”

這般外觀像是hiro的廚藝。

在警校時期他也算是有幸吃過很多次了。

麥斯卡爾慢條斯理為他把房間收拾好，倒也沒有為了這件事情去欺騙連夜，從善如流地便說了，“是，您真是慧眼如炬，是蘇格蘭威士忌做的，他看起來比較擅長料理，好在的確不錯。”

在衛生間時，可以意識到兩個很近的空間并未做隔音，麥斯卡爾的聲音在外面很清晰。

連夜洗著臉，乍一聽不意外，卻又很快意外起來，聲音沒帶情緒地重復了一遍，他道：“你是說，蘇格蘭威士忌？”

“是的。”麥斯卡爾道：“在今早七點，他們在組織內網的權限被調高到C級成員，賬號也被掛上了各自的代號，不再是原先的簡易初始賬號。”

他掩飾眼底的不悅，喃喃道：“可真是好運氣，他們被分配到您的麾下。”

連夜笑了一聲：“他們？都？那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三個人都是臥底，一旦暴露組織勢必對他問責，即便臥底不是他帶進來的。

連夜皺了皺眉，從衛生間出來后，注視著熟悉外觀的三明治仍然沒有立即動手就餐，而是來到枕邊翻出手機查看簡訊，果然看見了幾封未開郵件。

分別來自琴酒和boss，以及……

第一封：

【親愛的白蘭地，你的人既已選好，那么我會為他們提高權限，給予代號。波本威士忌、蘇格蘭威士忌從今天開始也是你的人了哦，記得查收你的禮物哦。】

第二封：

【如你所愿，萊伊被調至我手上，現在沒空去搭理他，你先把人送到行動組的訓練基地內。——Gin】

連夜心道幸好。

這也剛剛好讓zero和hiro都留在他身邊了，雖然拿不到多少組織情報，至少人是安全的。

好心情打開第三封：

【連夜，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是……zero。

連夜注視幾秒鐘后，垂下纖長睫羽，面色如常地將第三封郵件刪除，這是來自降谷零給黑澤連夜的郵件，不應該出現在白蘭地或是冰酒的手機之中。

連夜想了想，把警校常用的那個賬號刪除了。

兩個賬號同時使用，未免過于混亂和危險，一旦哪天處于危險之中神志不清回錯訊息，只怕擁有的所有感覺恐怕都會如泡沫般破滅吧？

他不會像赤井秀一那般徹徹底底成一個騙子，連唯一喜歡的幾個人都守不好，還害他們不得不搭上命，不僅是為了任務，更是為了自己。

“麥斯卡爾，你去把諸星大送走，送去琴酒的行動組訓練基地。哦不，以后見面應該喊他萊伊了。倒也正好，伏特加的能力還是不太能配合琴酒，萊伊各方面素質非常符合琴酒對下屬的一切期待呢。”

唯一一點可惜的是，萊伊是個FBI。

……

得知被授予代號時，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兩個人都暗自驚訝，頭一次感受到人為操縱下一路綠燈的順利，幾乎是暢通無阻的。

并且下一秒，仿佛是有個人悄悄聽見了什么，竟然如愿的連討人厭的諸星大都被送走了。

在抬頭偶然望見樓上落地窗邊仿若洞悉一切的少年冰酒時，對方的神色平靜如常，倆人腦門仿佛被咚了一下，心情愈發復雜起來。

走的是冰酒的捷徑吧？

他們不僅沒暴露身份，還順利拿到了代號進入組織內部，松田的面子竟這般大？

這拿代號的路，比他們當初入圍組織還要好走無數倍，幾乎是躺著就過的，沒有組織內傳聞的精英養蠱，九死一生。

他們甚至連一丁點傷都沒受，也不必跟隨追隨者眾多的琴酒，而是跟著地位同樣崇高，卻直系下屬寥寥幾個的冰酒。

諸伏景光收起手機，語氣略微冷漠平靜，“波本，在琴酒最近幾天帶的新人里，只有一個活著拿到了代號，其余的……都死了。”

降谷零垂眸，“嗯，我知道了。”

很想說冰酒不是好人，但冰酒卻又會出手保下兩個警察臥底，而拋開真正的組織成員萊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