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戰的眾人對眼前兩人的交鋒看的是目瞪口呆,嘆為觀止——只見白衣男子的掌法看似平淡無奇,招式只是簡單的穿、撩、劈、削、推,可實際上卻是陰狠毒辣,招招致命,專攻人死穴。更稱奇的是他施展一套掌法的同時還能一心二用——每當扇子回旋力道減弱時,白衣男子總能不經意的用指尖或腳尖在扇柄一抽,在不影響自己掌法的情況下又讓扇子迅猛的向對手襲擊而去。
招式切換間毫無間隙,卻能給自己增添一個幫手,對敵方進行前后夾擊。
白衣男子行云流水的掌法與旋轉飛扇之間的配合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相得益彰。那旋轉如鋸的扇子此刻也像是有了靈魂和意識一般,成了一個嗜血的兇猛活物,發出呼呼的聲音,飛割、干擾、回轉、再出擊,完美的配合著自己主人的搶攻。
然而那玄衣浪子的身形步法比先前更是靈活了,在白衣男子這般密不透風的攻招籠罩下,依然能表現的如魚得水,游刃有余,沒讓白衣男子和他的扇子傷著一絲,哪怕是衣服都未有破損。
白衣男子也注意到了這點,明白再這樣斗下去吃虧的是自己——畢竟搶攻比防守要消耗更多的體力和內功!
于是在扇子飛旋回來后,他利索的接住,不再擊出,同時施展身法飄到了柳長樂身旁,對玄衣浪子說道:“你只守不攻,這架沒法打。”他把手中扇子打開,“看來這烏龜應是你畫的自己吧,你就是個只擅長躲閃和逃跑的烏龜!”
說著,他把左手往柳長樂脖子上一掐,“既然你是為她出頭而來,如果你再不出招,那我就一把掐死她!”
玄衣浪子聳聳肩,悠悠的從地上撿起一根先前被白衣男子的飛扇打斷而隨瓦石一起落入大堂的柳枝,輕輕的在手中搖晃著,“我只守不攻是想你知難而退。我給你了條活路,你卻非要作死,那也就怪不得我了。”
說罷,他把手中柳條迅猛一甩,枝條上的柳葉梗紛紛被震斷,使得柳葉脫離了柳枝。可讓人詫異的是,那些柳葉竟然沒有飄落,而是隨著玄衣浪子的手臂揮動變成若干個大小不一的圓圈懸浮在半空中,甚是好看。
“好深厚的內力!”
白衣男子看著眼前一幕感覺不可思議,卻又沉醉在這種不可思議中無法自拔,仿佛做了個美夢不愿醒來。
可等他清醒過來時,卻發現那些柳葉已如飛刀般插在了自己身上,讓他雪白的衣服開滿了梅花,簇擁璀璨,絢麗異常,一如他白扇上的血色江山圖般驚艷和詭異。
同時他還發現浪子手中那條光禿禿的柔軟柳枝不知何時變得筆直了,一頭系在浪子手中,一頭卻插入了自己的胸口。而自己的力量和意識也仿佛順著這條柳枝從心口一點點的被抽走。
“好一招‘弱柳扶風’……”白衣男子的身軀緩緩癱軟下去,眼神里滿是恐懼和懷疑,嘴唇一開一合的吐出了生平最后一句話,“你是飛影大盜……夜未央?”
“飛影大盜夜未央!”隨白衣男子而來的黑衣人下屬聽到首領的遺言后,面面相覷,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確認下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人的名,樹的影,畢竟江湖這幾年崛起最快、風頭最盛的便是這飛影大盜夜未央了。
傳聞中這夜未央不過弱冠之齡,無人知其師出何門何派,卻是內力雄厚、武功高強,善使一條軟鞭,招式以匪夷所思的快聞名,其輕功造詣更是登峰造極,如飛掠之燕,蹁躚之蝶,來去無影,落地無聲。而其又獨好盜取舉世罕見的奇珍異寶,常以皇宮內庫、富商寶閣為目標,且行事高調,作案前都會放出消息,指名說夜未央要來盜取某家某物,仿佛這寶物本就是歸他所有,生生把皇帝和富商看成他的財寶管家了。而那些被點名的物主即便提前做了準備,使得藏寶之地有大內高手或武林名宿看守,但也還是防不住夜未央的探囊取物,來去如風。有的物主因部署周密,偶然能發現夜未央的行跡,但也無法阻擋夜未央的全身而退,弄不好還會反搭幾條人命進去。
久而久之,飛影大盜夜未央的稱呼便在江湖中流傳開了,一起流傳的還有一句訓誡——防盜不防影,保命最要緊。
盛名積威之下,那些家有奇寶的大戶人家干脆放棄抵抗了——但凡是夜未央點名要盜取的寶物,他們就干脆直接放在屋頂,任由夜未央取走,只求平安和氣。
說來也怪的是,隨著被盜之家人人如此效仿后,夜未央作案的次數反而少了,甚至還銷聲匿跡了,以致江湖傳聞其在某次盜竊中失手死了。
可如今白衣男子卻在臨死之際判斷出了玄衣浪子的身份為飛影大盜夜未央,這怎能不讓他那些手下震驚。他們從不懷疑自己首領眼光的毒辣和推理的嚴謹。首領的武功有多高強他們是清楚的,而這玄衣浪子不但能在數十人的圍攻之中游刃有余,還能輕而易舉的一招殺死首領,世間除了夜未央,他們也是想不出還有誰能做到這點了。
看著同伴的眼神從震驚到恐懼,這些黑衣人下屬此刻腦海中想到的唯一的事便是——跑!
雖然傳聞中沒有說這飛影大盜是個嗜殺殘忍之人,但也沒說他是個惻隱心善之人。畢竟江湖弱肉強食,高手殺人是如大廚切菜般輕松,完全是隨心而動。
可他們終究是不敢跑。他們知道若對方真是夜未央,以他的身手和輕功,在場之人沒有能跑出這個宅院的。
就在他們做好準備接受死神召喚的心里時,那玄衣浪子卻開口說道:“這么熱的天,還不把你們老大抬出去埋了,等著喂蒼蠅啊?”
黑衣人們均是一臉的不可置信,但那顆懸在喉嚨眼的心卻是頓時放下了。他們也顧不上為自己首領的慘死悲傷,當即眼露喜色的向玄衣浪子下跪磕頭謝不殺之恩,然后火急火燎的把白衣男子和其他同伴的尸身抬起,畢恭畢敬的退出了柳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