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神的那一剎那，魔獸突然暴起，能把人攪碎的力量襲來，顧西抱著人被迫后退，力刃擦肩而過，削掉了她肩膀處一塊布料，結界消失后，春日的溫和光線下，那塊皮膚白的透光。

而虛空中的人早已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的荒野。

傅夜沉執一長戟，停立半空中，目光沉沉令人發寒，高空中一個雙角四足鎧麟牛尾狼額馬蹄的麒麟半成品，一聲淺短的龍吟聲之后，便化身一個貌美的男子，他低眸看了看手腕處的傷口，抬頭微微笑道，“我已經和小鳳凰打過招呼了，也該同你打個招呼，虬螭。”

“你來做什么？”

“我為釋迦安撫八部眾，路過人界，理該來見見老朋友的，小鳳凰比我想象的涅槃的要早，若是迦樓羅部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很開心。”

盤古開天辟地以后，精血在南海化龍，北海化魚，龍以魚為食，由此開始了龍鯤大戰，后由釋迦尊者化解大戰，龍，鯤的后代大鵬皈依釋佛，成為那迦，迦樓羅二部，由于鵬族滿身羽毛，最懼火焰，佛祖便授予迦樓羅部遇火重生之不滅之身。

而顧西是天地間唯一一只一出生便有不滅之身的鳳凰，因此被鸞雀兩族尊為主，而后兩族皈依釋迦，顧西不受釋佛管轄，獨翱翔于天地間，與迦樓羅部的關系很微妙。

傅夜沉冷冷道，“她與迦樓羅部沒有關系，也不可能任人驅使，西方釋教的手還伸不到炎黃五帝所轄領域，那迦，你既然已經向佛，我們便是道不同不相為謀，速速離去。”

“虬螭，八部中，那迦和迦樓羅兩部的地位最尷尬，與尊者創立的天部，緊那羅部更是比不上，就連后來被收復的阿修羅一部都能凌駕我們之上，你知道這是什么原因嗎？”

那迦解釋，“是因為兩部的王沒有頓悟，尊者心中動怒，若是你與鳳王殿下回歸，那迦迦樓羅兩部便再不受任何掣肘，成為八部之首，指日可待。”

傅夜沉嘴唇掀起了一個淡嘲的弧度，離開前只留下一句話，“若是下次再來，我必取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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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橋下，傅摩安緊緊的摟著顧西的脖子，說，“我認得那個人，他是龍的后代，是大魔王以前的舊部，他曾企圖當我后爸。”

“……”

關系還挺亂。

“那他認識的鳳凰多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小家伙撫著顧西肩膀上破開的那塊布，眼睛黯淡的垂下來，“是不是我很沒用，會給你拖后腿？”

“怎么會這樣想。”

或許連顧西自己都沒有發現，涅槃后她以為在這里沒有一個親近之人，心底深處的孤寂感在一點點的被這個小家伙填充。

“大魔王說過優勝劣汰，沒本事的是沒有辦法生存下來的。”雖然各種討厭和不喜歡傅夜沉，但不可否認的是，傅摩安知道他說的是正確的。

強大的人總比弱小的人有話語權。

顧西不置可否，“你年紀還小，像你這個年紀的人類孩童都在上學，他們天真無邪，無憂無慮的，什么樣的年紀做什么樣的事情，你也一樣對不對？”

小家伙將臉埋在顧西的懷里，片刻后，贊同的點點頭，然后站直身體，像是做了什么重大的決定似的，“我們快點去找大魔王吧，大魔王會給我們報仇的。”

顧西笑得不行。

“一會去？”

“那說好了。”傅摩安請求道，“你回來的時候也要把我帶回來，不許把我留在那里。”

“算一卦多少錢？”

一大一小說話時，一道不客氣的聲音插了進來，來人黑色墨鏡，烈焰紅唇，性感的白色裙子，顧西感覺到了從小家伙身上傳過來的憤怒的氣勢，他幾乎用一種在獸界很普遍的，屬于自己的地盤被占有的兇光盯著外來物。

顧西沒說話，低頭看著委屈巴巴的小家伙，目光逡巡，上一秒脆弱的好像要躲起來自己舔傷疤一樣，下一刻他就站了起來，冷冷的朝那人看，“你走開，我們不要掙你的錢。”

柳瑟摘下眼鏡，不屑的瞥了他一眼，廉價到看不出來牌子的衣裳，“哪里來的沒禮貌的小孩，你爸媽就是這么教你的？”

“小孩子心情有些不好，不好意思，我替他向你道歉。”顧西抱著傅摩安，給他擦了擦眼淚，歉意的望向來人，“我們一會就要收攤了，你再去找下家吧。”

“怎么？他罵了人就想走？哪有這么好的事情。”

柳瑟顯然不打算就這么放過去了，顧西的手下傳來孩子的肩膀的顫抖，紅紅的眼睛令人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針扎一樣，折磨著心臟。

他懂事，聽話，到底受了什么委屈呢，為什么要這樣傷心，顧西溫和的聲調響起來，“你打算怎么做？”

柳瑟嫉妒的望著顧西的那張臉，“很簡單啊，他做錯了事，就得挨打，你要是能扇他一巴掌，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傅摩安死死地咬住牙，怒氣騰騰的眸子竟然有一瞬間和傅夜沉有了重合，柳瑟心一驚，要真的是傅氏的小太子，怎么可能出現在這里，連她都沒有見到過，又怎么會在這個擺攤的女人身邊。

“換一個吧。”顧西淡淡道。

她平靜的抬頭看她，“就今天這件事，安安說話語氣沖了些，我們承認錯誤，就算你要道歉，我們也答應，想要彌補，力所能及我都會做，但是打他不可能。”

“行吧，你給我擦鞋。”柳瑟趾高氣揚的說。

顧西準備去拿布，柳瑟的腳踩過來，“拿什么別的啊，你衣服不就是布。”

顧西笑了笑，“好。”

柳瑟被這樣的眼神看著，心底竟然升起一抹恐懼，怎么可能，她有什么好怕的。

傅摩安不想讓她做，顧西用傳音入密告訴他，錯誤和代價是一起的，既然生活在這里，就按照這里的規矩來。

擦鞋的過程中，柳瑟諸多挑剔，顧西都一一聽從，半個小時后，她態度謙卑的說，“擦好了，那么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柳瑟是滿意，心里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但是讓她就這么收手，那是不可能的，“我可沒有說只擦一次，也沒有說擦完鞋就原諒他，你要是不舍得打他，就自己打自己一巴掌也行，打完了，我就松口，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