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額頭微不可察地出現了一抹冷汗,他沒想到這徐盈兒走路竟然沒有聲音,故意的吧?
周澈先是上下地打量了一圈徐盈兒,然后便緩緩地搖了搖頭。
在后者的愕然中,他才開口說道:
“撒嬌或者賣萌不適合你,以你的脾性,本來就很讓人頭疼了!”
“要是再撒嬌賣萌,恐怕要倒霉的便是別人了!”
“相信我,你要真的那樣做的話,會出大問題的,沒有人受得了!”
徐盈兒的神色從好奇詫異,到皺眉,再到明顯的生氣,眼中都溢出了絲絲縷縷的殺意。
她美目看著周澈,滿是不善的神色。
她不開心了!
“最重要的,你若想要拉近與一個人的關系,根本就不必那樣做!”
周澈緊接著說道。
徐盈兒的神色稍霽,但還是有點不舒服。
周澈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有點不妙,遂趕忙補充著:
“看到你,就算是心情煩躁再不順的人,也會如同看到了春天一樣,煥發出全新的活力和精神來?!?/p>
“你只是靜靜地站著,在一些人的眼里,便已勝過了世間最美的風景!”
徐盈兒神色不變,心中早已比白云更加柔軟。
若是換一個時間,換一個場合,換一個人,恐怕她都不會生出這樣的感覺來。
只是那一些人中,也包括你嗎?
……
“你不知道,當時那個侍女是何等的傲慢,何等的無禮,仗著藏寶閣定下的規矩,便可以隨意地無視像我這樣的貴客!”
“我只是想要進入第三層一次,很過分嗎?”
“可是他們不聽,哪怕我已經展現出了十足的誠意,甚至無意間披露了我擁有數不清的靈石,可以為他們帶去足夠高的業績這個事實,可他們仍然無動于衷!”
“無奈,只好來找你了。”
“聽說藏寶閣的閣主對你,比對自己的親女兒還要親,所以我想著只要你一出馬,讓我破例進入一次藏寶閣的第三層這個小小的要求,應該不會太過為難吧?”
終于,周澈飽含情緒地藝術化地講述了自己的遭遇,也表明了想要得到徐盈兒幫助的需求。
徐盈兒一直靜靜地聽著,面上浮現了然的神色。
她看著周澈,眼中浮現了一抹玩味,還有幾分揶揄。
周澈說得很隨意,她也沒有揭穿周澈說自己擁有巨額靈石的這個謊言,只是轉而意有所指地說道:
“所以,周澈哥哥是在遇到了麻煩想要尋求幫助的時候,才會想到盈兒嗎?”
……
徐清波和那位外門的王長老從靈園中招待客人的地方走出,拒絕了李天健相送的想法。
“李長老請留步吧,既然換得了這六瓣仙蘭,我們也要趕快回去輔助清波進行煉化了!”
“既如此,那祝一切順利,祝徐公子早日煉化,修為更進一步!”李天健含笑點頭,目送二人離去。
那位王長老似乎與李天健聊得不錯,心情還算愉悅,可當他看到旁邊徐清波那副神色時,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剛想要說什么,卻突然發現徐清波臉色大變,沖著前方突地開口說道:
“徐師妹,你這是?”
似乎看到了什么讓他難以置信的事,以至于徐清波一時間有點不敢相信般。
他抬手指著前方,指著那靈圃里的一男一女,指著少女遞向旁邊那人的繚繞著紫韻、點綴著星塵的奇異植株,準確地說,是指著旁邊的那個人。
那個他完全陌生的人。
那個接過了那株珍奇無比的紫色植株的人。
那個可以和他心中的少女談笑自若,在少女滿懷熱情地主動打著招呼時,卻可以表現得毫不在意的人。
驟然闖進眼前的這一幕,毫不夸張地說,顛覆了他的三觀,對他的經驗、見識,和他那波瀾不驚的心性造成了強烈的沖擊,甚至差一點就直接擊垮了他那久經考驗的目標、信心和期望!
這怎么可能?
“盈兒師妹,你怎么能將它交給這樣的陌生人?”
似是終于忍不住,徐清波情急之下直接質問了出來。
視線中的二人停下了腳步,少女向著他這里瞥了一眼,神情中帶上了很明顯的不悅,然后便欲拉著旁邊的少年離開。
可是……
“盈兒師妹,就算你不在意紫韻星靈草的價值,可那是李長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啊,難道你就要這樣交到一個外門弟子的手中?”
“雖然我沒有親眼見到,但是盈兒師妹,我能夠想象的到,這么長的時間以來,你一定對這紫韻星靈草付出了難以想象的心血和代價,如果不是萬分小心的呵護和栽培,這株紫韻星靈草怎么可能生長到如此境地?”
“可現在,你真的要將它交到這樣的一個人手中嗎?”
徐公子大聲地詰問著,渾然忘了多年來被教導的禮儀和氣度,也忘記了自己一直以來受人夸贊,為之自高的修養、迥異于眾人的似可讓人如沐春風的談吐與待人處事的方式,以及那善解人意為人著想的心胸。
他似乎撕開了一切,此時此刻,只愿不再壓抑地直面徐盈兒,還有所有她旁邊的人。
事發突然,旁邊的那個長老直到此刻才反應過來,他沒有看向遠方的徐盈兒和那個他同樣沒有任何印象的外門弟子。
他只是抬起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著此刻那顯得怒容勃發的徐清波,如同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一般。
而在徐清波目之所及處,聽聞一切的周澈終是緩緩地皺眉,不含感情地瞥了前者一眼,然后神情復雜地看向旁邊的徐盈兒。
他看到了后者的毫不在意,看到了那獨特美眸中的誠懇、堅定,以及那一抹義無反顧。
短暫的時間中,他的腦海里便閃現過了與徐盈兒相識以來的一幕幕,每一個片段,每一幕的音容笑貌。
他的心中忽然涌起了千頭萬緒,最后又逐漸清晰、消散,只剩下一根線,還纏繞在他的心頭,糾纏著,被另一頭線的主人緊緊地握著,用力地揪緊著,似乎割舍不斷,似乎想要穿透他的心,撕開他的偽裝。
周澈輕嘆,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的嘆息中究竟蘊含了怎樣的念頭。
而徐盈兒,沒有受到周澈的目光影響,她看向徐清波,神色中前所未有的冰冷。
這一刻,后者成功地引起了她深深的厭惡和極致的怒火。
在那位王長老反應過來想要出言緩和氣氛之前,她用一種從未有過的不含情感的聲音說道:
“與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