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在【神】出現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祀禮倏地睜開眼睛，眼前的河水正在涌動，不是公交車的原因，也不是寧婷的力量消退的原因，而是有巨大的藤蔓堂而皇之的順著河床蔓延向河對岸。
看了一眼河對岸已經徹底顯形的山，祀禮淡定地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已經下午五點了。
顯然這個虛域不是寧婷一個人的，她只是占據了村子所在的地方展開了自己的虛域，借此與那山中不知名的東西對抗，形成了這樣一個復合型的虛域。難怪他總覺得那座祠堂和村子的畫風格格不入，那根本就是另一個虛域介入的媒介。
現在寧婷被他殺掉了，但對面那東西也失去了對應的壓制，開始肆無忌憚向這邊蔓延過來了。祀禮無意與那被村民稱之為【山神】的東西對抗，他現在已經餓的前胸貼后背了，再加上寧婷給他的傷勢也還在，這個時候再對上一個不輸于寧婷的詭異，怎么想都是找死。
現在應該趁寧婷的虛域破碎的時候離開這里才對。
至于柯鄲……應該是用不著他管了。對方現在在村子里，離這里很遠，大概會直接掉出去。
而且現在他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趁這個機會趕緊逃！
“書！”祀禮召喚出公交車，有氣無力地躺在后座的最后一排上，“下次這種事直接告訴我。”
書：“我神，您愚昧的信徒不知道您說的是哪一件？”
祀禮：“……原身是教徒這件事。”
書：“我神，要獻給您的祭品自然是需要心甘情愿的。”
祀禮：“……邪神還講究這個？”
“他神是不講究的，但您曾說過不能主動傷害人類，即便您離去后您虔誠的信徒也一直遵守您的命令。”書一板一眼地說著。
但不難看出這家伙在鉆空子，不主動傷害人類，但可以忽悠人類主動獻祭……
祀禮一瞬間不知道是該夸它遵守命令還是夸它會鉆空子。
算了，反正已經這樣了。
“那原身父母呢？”
“我神，您所占據的這具身體本就是教團的創立者，但真正發展出教團的是他的父母。”不但是知道獻祭的事，還是教團發展的中堅力量。
祀禮：“……”所以這邪教聽起來才極其不正經啊！誰搞獻祭會把自己教團核心成員連帶教主一起獻祭啊！！！
有點槽多無口的感覺，要不是葉修雅一直在各種暗示，祀禮都意識不到自己身份上還有這種大坑。之前還在琢磨怎么找借口趁葉修雅爆出來時干掉對方，但現在這一遭對方說不定已經爆了他的身份，此刻不跑難道等著被抓嗎？！
隨著那些樹藤的侵入，荒蕪的土地開始破碎，公交車一路狂奔，后方緊緊追著那些詭異的藤蔓。祀禮看了一眼前方，翻開的書懸浮在他身側，被翻開的那一頁正是身穿紅袍瑩瑩而立的女人。
祀禮一把抓住書將之合上，這就像是一個信號一般，眼前突然變得明亮，嗆人的黃土迅速褪去，柏油馬路以及路邊兩側高聳的樹迅速占據了視野，這輛破舊的公交車正平穩的行駛在公路上，唯一的乘客只有坐在最后一排的祀禮。
他們從虛域出來了。
淺薄的云霧加持在公交車上，使得車身漸漸肉眼不可見。云夢加持的公交車迅速朝著祀禮指的方向前進，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接近了他之前被保護在的院子，收好公交車，云夢裹挾著祀禮直接穿過了墻壁進入了自己宿舍，迅速收拾好自己的行李離開了這里。
可惜了，為了不節外生枝他甚至不能去食堂蹭一頓飯。
摸了摸自己快要餓扁的肚子，祀禮只能偷偷順了一點能充饑零食就離開了院子，順著書指的方向離開了山城。
路上的時候祀禮又想起了寧婷的記憶，為什么關于面見“神”的記憶反而是一片空白呢？
而且他想起了那些信徒的話——人類的智慧結晶是【神】的恩賜？
開什么玩笑。
“書，說說關于那些【神】的事吧。”祀禮撕開了一包薯片，一副聽故事的模樣。但已經表現出了對神的興趣。
“是，我神。”
……
【神】的傳說可以追溯到上一個人類的時代。
但那個時代被諸神聯手覆滅，只留下了大片空白的歷史。但那之后諸神也紛紛陷入沉睡，直到新一代人類將祂們喚醒。
新一代人類的歷史也只有四千多年，直到人類新歷兩千年的時候神明才真正蘇醒。
但那是屬于祀禮前身，也就是【虛無之神】的時代。
當時的【虛無】一力鎮壓了其他諸神，將神明關在虛域之中，又給了人類近千年的安樂之時。但后來肆意妄為的【虛無】選擇了丟下無趣的神生做一個人類，自此杳無音信。
而直到祂離開了七百年之后諸神才敢踏出虛界，直到百年前才再次顯現于人類眼前。
祀禮眨了眨眼：“七百年才敢出虛域？”
那些神這么慫的嗎？
“自然是因為您的陰霾一直籠罩于諸神之上。”書以詠嘆調說道，“您曾以一神之力屠戮了八位神明，讓十五神祇只余下了七位，您也曾封鎖虛域，將諸神以及眷屬盡數封印在深淵，讓祂們只能對您俯首稱。祂們畏懼您亦如畏懼天敵，如同孱弱的人類敬畏不可說的神明，如獵物恐懼食物鏈頂端的捕食者，乃至現在祂們的記憶里依舊攥刻著您曾親手鑿下的恐懼。”
祀禮：“……”嘶，說得他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不過這也看得出，這些神其實對人類的發展也沒有多大的貢獻？
“我神，您目前使用的手機也算得上是【神】賜予的【結晶】。”書這樣解釋道。
祀禮：“？這東西不是人類發明出來的嗎？”
“我神，百年前人類的歷史剛剛起步，是諸神為了確認您是否真的離開，將人類封鎖在了地球上。”
祀禮想起了之前在網絡上看到的，人類對宇宙探索的大片空白陷入了沉默。
如果一顆衛星都沒有，手機這種通訊設備卻看上去相當完備，似乎確實不大對勁。
書很快就給了答案：“但說到底祂們也只是將前代人類的智慧結晶交付了人類，以此妄稱祂們的【神賜】。”
將被覆滅的人類科技交給現在的人類……這群神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所以上一個時代的人類甚至擺脫了衛星，搞出了新的信息傳播技術？”祀禮的重點很快就歪了。
書“……”
這就涉及書的知識盲區了，它只是一個異常生物圖鑒，對人類的科技一點都不了解QAQ，而且那也是它出現之前的事了，它被創造出來的時候正是【虛無】鎮壓諸神的時候，那之前的事都還是聽【虛無】自己說的。
見書回答不了，祀禮也沒再問。
不過……
“所以【虛無】當時為什么沒有殺掉所有的神？”祀禮不明白，既然要為人類肅清威脅，那為什么不干脆全部肅清了？？？
書表示這個它知道：“因為您曾說過，要將這些神留給人類自己去解決。”
祀禮：“……”怕不是后來覺得單純的殺了沒興趣，想看人類推翻諸神的戲碼吧！
一瞬間祀禮與【虛無】的腦回路成功接軌，然后拒絕繼續思考。
書繼續向他介紹神的信息。
“目前所存在的七，六位神之中，最強大的當屬【自然】。”書在祀禮打開的地圖中指出了一片區域，“這里是【自然】的領域，因神力影響所以四季并存，是目前所存的兩位正神之一。”
“與祂相鄰的是【生命】，【自然】之神的附屬神，是一位邪神。”書指的第二個區域正是祀禮所在的區域，“這片區域與【自然】的領域相隔，但物種茂盛，但也是極為危險的地帶，我神，在這片區域里除卻人類的城市之外，到處都是森林與各種生物，這位神明最喜歡玩弄生命，是眷屬最多的神。”
“第二強大的神是【智慧與迷霧】，”書說了一個祀禮比較熟悉的名字，“是一位生性殘忍，喜好玩弄智慧生命的邪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