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心殿出來,深深呼吸過外頭的空氣后,景姒才覺自己活過來幾分。
“郡主,咱還是不要走遠了,若是王妃不見你,會擔心的。”
“無妨,宮中的路我都熟,宴會得子時初才結(jié)束,咱們估摸著時辰回去便是了。”
轉(zhuǎn)個角,迎面卻與一個端著酒水的小宮女撞了個正著,酒水灑落了景姒一身。
小宮女嚇得跪下連連磕頭道罪:“奴婢無心之失,貴人恕罪,貴人恕罪。”整個人抖的恍若篩糠。
兮容掏出手帕一邊替景姒擦拭一邊沒好氣的斥責:“你這宮女,走路怎的這般冒失。”
此言一出,小宮女抖得更厲害了:“貴人恕罪,貴人恕罪。”
擔心景姒不能消氣,伸出手便準備一巴掌朝自己臉上扇去。
“罷了!”景姒皺眉出聲制止了小宮女的動作:“你也是無心之失,瞧你衣裳也濕了,快些起來去換身衣裳,重端一壺酒罷,晚些怕是免不了責罰了。”
“多謝貴人!”得到饒恕,小宮女從地上爬起來,慌亂的撿起酒杯,一溜煙的跑了。
看著小宮女廋弱的背影,景姒憐憫的搖頭:看著不過十三四的年紀,也是可憐。
“郡主,這衣裳…………”兮容有些苦惱:這衣裳已然是留下了污漬,那宮女也不知慌亂個什么勁兒,竟撞的這般實在。
“無妨,馬車里還有備用的衣裙,只是要辛苦你跑一趟了!”
兮容有些不放心:“那郡主你…………”
“我就在此處等你,旁邊就是阿璃的寢殿,稍后去她那兒換衣裙也方便。”
“行,奴婢快去快回!”
兮容走后,景姒便尋了旁邊的石臺坐下等待,頭暈眼昏到天旋地轉(zhuǎn)間,景姒才覺出幾分不對來:那酒………那小宮女,有問題!
不曾走遠的小宮女一直默默的觀察著景姒的情況,見人陷入昏迷,小宮女帶著歉意默默道:懷寧郡主,對不起,奴婢不得已,真的不得已。
如是想著,卻還是頭也不回的跑開了。
去而復返的兮容見景姒不在原地,以為她已去了蕭璃的寢殿,直到找遍棠梨殿,兮容才驚恐的發(fā)現(xiàn):
郡主………不見了!
半夢半醒之間,景姒只覺有人將她抱起,此人身上的味道,令人生厭。
強撐著意識睜開眼睛,看清了那人的臉,心知此事自己定是中了計,景姒還是做出一副不知的模樣:“四殿下…………請四殿下送我去棠梨殿。”
蕭鋮略帶著喘息的行走:“皇姐此時不在寢殿怕是不便,我?guī)Эぶ魅V明殿。”
訝于景姒能這般快的醒來,可見其意志力驚人,可開弓沒有回頭箭,戲才開場,怎么也得等到看戲的人來。
屆時盛京貴族皆是見證,景姒除了嫁他,別無選擇。
“男女有別,這不合適,還請殿下為彼此的清譽著想。請殿下放我下來!”去了他的住處,這一切可就說不清了,景姒強忍著惡心與他周旋。
不成想,蕭鋮的手臂卻又緊了幾分:“郡主放心,廣明殿偏僻,尋常無人來,你身體不適,可安心在此休息。”
景姒又豈會看不出蕭鋮的目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廣明殿,景姒內(nèi)心焦急萬分,厲聲道:
“四殿下,你一而再的堅持要去你的寢殿,究竟意欲何為?你若做出有損本郡主清譽之事,本郡主便一頭撞死在廣明殿!”
只是中了藥的她有氣無力,說出話來實在沒有威懾性可言,既然話已挑明,蕭鋮索性也不裝了,一臉的云淡風輕地道:“無妨,喪偶也是偶!”
“郡主生的這般國色天香,本殿定不舍得叫郡主早早的去了。”
景姒死死的盯著蕭鋮的臉,恨不能將他剜出個洞來:“我若不死,定會親手殺了你!”
蕭鋮將景姒輕輕放在榻上,微熱的指腹撫上她的唇:“郡主,我說了,喪偶也是偶!你死或我死沒有分別。”
這種觸感,就似有一條毒蛇沖她吐著信子,粘膩惡心令人作嘔。
偏生除了能說出話,甚至連大喊大叫的力氣都沒有,而蕭鋮,已經(jīng)解開了她的腰帶,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肌膚上,惡心至極。
“蕭鋮,你定會后悔今日這般做。”
“怎會?能與郡主在一處是蕭鋮畢生之所愿!”蕭鋮一臉淡然,眼眸里無絲毫情意。
再過片刻,藥效便會徹底發(fā)作,景姒就會對她百依百順的,旁人只會以為,他與景姒乃兩情相悅,更何況,他曾救過她一命,景姒以身相許,有何不可?
萬念俱灰之際,卻聽得彭的一聲門響,守在宮殿外的于午被打的鼻青臉腫的丟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么!”為方便行事,滿殿的人均被他支走,只留于午一人在宮殿外放風。
蕭鋮還未反應過來,玄燭已是上前三下五除二的扣押住了蕭鋮,叫她跪在就地上。
看到來人,景姒心里緊繃的弦驀得一松,此刻藥效發(fā)作,整個人也逐漸意識不清了起來。
而容月卿看到的,就是景姒衣衫不整,眼眸空洞的樣子,三步并作兩步走到景姒跟前,解開自己的披風將景姒包裹住,滿眼心疼的抱起她:
“對不起,姒姒,我來晚了。”
轉(zhuǎn)身看了一眼被玄燭扼制住的蕭鋮,容月卿目光冰涼:“玄燭,打!”
眼看著景姒就要被容月卿帶走,被扣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蕭鋮失控的大吼:“容月卿,我好歹也是皇子,你竟敢如此!”
腳步一頓,聲音不帶絲毫感情:“手骨折斷!”
那雙臟手碰了姒姒,總有一天,他會親自挑斷他的手筋。
守在殿外的白榆見自家郎君抱著一團出來,擔心他體力不支,連忙上前小聲道:“郎君,我來吧!”
卻被容月卿冷聲拒絕了:“不必!”
事關景姒的清譽,容月卿一路都在小心的避開人,直到抱上馬車,才吩咐著白榆:
“悄聲把阿窈與兮容帶回來,順便給鎮(zhèn)北王妃說,郡主同阿窈有些私密話要說,今晚在容府歇下便不回去了。”
“那四………”對上容月卿冰冷的目光,白榆默默收回殿下二字道:“蕭鋮那邊下手太重的話,他會不會………”
容月卿冷眼看他,白榆直覺自己周圍氣溫驟降,突然就冷了起來:“屬下這就去。”
這種事,量他也不敢聲張。
此時的景姒還是毫無反應的,宛如一個木偶一般的任由容月卿抱著。
看在容月卿的眼里好不心疼,恨不能此刻就將蕭鋮碎尸萬段,是他大意了,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姒姒與蕭鋮具不在宴中:“姒姒,蕭鋮動你一分,我必叫他十倍奉還。”
以往,他只希望姒姒幸福快樂,即便不看好蕭鋮,但只要他待姒姒好,他便也認了。
可蕭鋮,卻在姒姒的大婚之日謀反,滅景家滿門,他眼睜睜的看著姒姒從城樓一躍而下。
直至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愛的有多懦弱,愛她又怎甘心將她拱手讓人,愛她又怎放心將她交于旁人。
等容莘窈與兮容匆匆而來,兮容的眼睛都哭腫了,見景姒一臉呆滯的倚在容月卿懷中,心中更加自責:
“容郎君,郡主沒事吧?”
容月卿眸色沉沉:“若再去晚些,你家郡主的清白便沒了。”
聞言,兮容自責更甚:“是婢子大意了,不曾看出那小宮女的不對,待郡主醒來,婢子會自行去青風堂領罰。”
“你將方才的事,都細細的與我道來!至于罰不罰,等你家主子醒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