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四殿下昨夜飲酒過量不慎跌入湖中,致使手骨折斷了?”
花園涼亭中,女子一襲鶯色煙羅裙,正悠悠的撥弄著琴弦,狀似不經意的問道。
“回娘子,是的,太子殿下今日替四殿下請旨赴江州,卻不想四殿下受了傷不能前往,四殿下在圣人面前向來不得寵,這般機會錯過了,很是可惜呢?!?/p>
聽見侍女回答,衛蘊寧便也沒了下文,只待一曲完畢,才苦惱的道:
“懷寧郡主指尖下的琴音宛如流水潺潺扣人心弦,極有意境,饒是我再勤加練習,卻也不及她十分之一。”
侍女安慰道:“盛京皆知懷寧郡主善音律,娘子舞姿亦是盛京一絕,多少郎君為之傾倒,各有所長,娘子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既然決心要習琴,自然要向懷寧郡主那樣的人看齊,蘭舟,你去將那盆冠世墨玉取來,隨我去拜訪一下郡主吧!”
那盆冠世墨玉,娘子惜心呵護了許久,方才開花,轉眼便要送人,蘭舟面露不舍的待在原地,還想要在勸慰衛蘊寧:“娘子……………”
衛蘊寧輕笑:“左右不過一盆花而已,若能得懷寧郡主指點一二,這盆花便值得,快去吧!”
“你說,那宮女,是衛淑儀宮里的?”景姒得知昨夜那小宮女的來歷有些詫異,她篤定那宮女是致使她昏迷的一環。
那昨夜之事,究竟是蕭鋮收買,還是衛淑儀也參與其中呢。
“奴婢昨夜同玄燭一直跟蹤著那宮女,親眼瞧見她進的含香殿?!?/p>
她昨夜跟著郡主,卻叫郡主險些失身,自責之余,更想做些什么,于是便冒著危險又潛回了宮里,想要弄清楚那宮女的來歷。
景姒輕扣著桌子,思索得頭疼,索性道:“罷了,即便深究下去,也與蕭鋮脫不了干系,這筆賬,我便一起記蕭鋮頭上!”
談話間,又有小廝來通傳。
乍聽聞衛蘊寧前來拜訪,景姒還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不過昨夜宮宴上有所交集,今日前來倒也不顯突兀。
“請她進來罷!”
“是?!毙P應聲而去,不多時,便帶著衛蘊寧一同進來了。
衛蘊寧沖景姒盈盈一拜,柔聲道:“蘊寧貿然前來,不知可有打攪到郡主?”
“怎會,衛娘子請坐!”景姒臉上掛著恬淡的笑容,示意衛蘊寧坐下:“洲若,看茶!”
“多謝郡主!”衛蘊寧也不含糊,坐下后邊示意蘭舟端著花上前:“郡主觀這花如何?”
“這………可是冠世墨玉?”景姒一邊回答著衛蘊寧,一邊思索著她今日的來意。
“郡主好眼力,這正是黑牡丹王冠世墨玉,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凈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蘊寧想,唯有牡丹才配得上郡主的傾國傾城,故此,特地將此花贈于郡主!”
景姒微微一笑:“衛娘子不防有話直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她可不信衛蘊寧捧著一盆如此稀世罕見的牡丹上門,不抱有任何目的的。
“蘊寧前來,確實有一事相求,蘊寧雖善舞,對于音律卻是一竅不通,攜此花也有拜師學藝的意圖?!?/p>
原是此意,見衛蘊寧一臉誠懇,景姒有些自嘲,這段日子經歷不太平的事太多,她竟也變得草木皆兵了:
“雖通音律卻不見善為師,若是衛娘子不嫌,在此之上有所不通之處,景姒愿替娘子解惑。”
衛蘊寧自然喜不自勝:“如此,蘊寧多謝郡主?!?/p>
說話間,兮容帶著白榆匆匆而來:“郡主,白榆來了!”
不等景姒開口,白榆便呈上了一個精巧的盒子:“白榆見過郡主,我家郎君奉命赴江州修繕江州大堤,離去之時命屬下將這個交予郡主?!?/p>
景姒示意州若接過盒子之后才問道:“月卿哥哥可還有說什么?”
“郎君說,郡主諸事小心?!卑子苡行┎惶斫饫删秊楹螘f這樣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此刻郡主問起,他甚覺有些難以啟齒。
行吧,她知道了。
“請轉告月卿哥哥,遠赴江州,亦多加小心?!?/p>
一旁的衛蘊寧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一切,直到白榆走后才笑著道:“看來容郎君與郡主交情匪淺,臨往江州,也不忘派人與郡主說明?!?/p>
這語氣似打趣也似試探。
“幼時,我兄長便隨父親行軍作戰,月卿哥哥年長我幾歲,待我如親妹,其中情分自然不一般?!?/p>
“原是如此?!毙l蘊寧恍然點頭,隨即又笑道:“出門許久,恐家母擔憂,今日蘊寧便告辭了,即日,蘊寧只怕會頻頻登門請教,還望郡主莫要嫌煩?!?/p>
“怎會?只是我從未教授過旁人,許比不得盛京的琴夫子,衛娘子還要擔待些?!?/p>
一來二往的客氣了一番,景姒才道:“兮容,替我送送衛娘子?!?/p>
從鎮北王府出來,衛蘊寧莫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蘭舟聽了一個真切,問道:“娘子何故嘆氣?”
“無事,只是有些羨慕懷寧郡主?!?/p>
蘭舟不懂衛蘊寧口中的艷羨指的是什么,故此也不去搭衛蘊寧話,倒是她自己自說自話的道:“罷了,你一個小丫頭什么都不懂,便不說了?!?/p>
送走衛蘊寧,景姒才打開容月卿送來的盒子。
一旁的洲若忍不住驚呼一聲:“好漂亮的鐲子!”
黑色的檀木錦盒中躺著一只銀色雕花鑲三色寶石手鐲,黑紫藍三色的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幽幽的閃著光芒。
景姒取出鐲子對準陽光左右晃動觀察一番,才參破其中的玄機。
只見她對著黑色寶石輕輕一按,一根銀針從手鐲的小孔飛射而出。
“郡主小心!”洲若手疾眼快,慌亂的拿起一個茶蓋打掉了銀針。好險,若是洲若動作再慢些,這銀針怕是要扎著她眼睛了。
兮容也有些嚇到了:“郡主,沒事吧!”
景姒輕輕搖頭:“沒事!”
而后又小心的按下那顆紫色寶石,手鐲里瞬間彈出了一截小刀,看似柔軟的刀,景姒只對著白玉盤輕輕一劃,無暇的玉石瞬間裂開了一道口,很是鋒利。
到此。景姒對這個手鐲就已經是愛不釋手了,連忙戴在了手上。
最后的那顆藍色寶石按下,一根細長帶有小箭尖的銀絲從手鐲的小孔中飛出。
這次景姒早有準備,在銀絲飛出瞬間,便將鐲子對準了不遠處的海棠古樹上。
別看銀絲只小小的一根,卻是韌性十足,不僅牢牢的釘在樹上,連不留神的景姒也一同扯著飛了出去。
兮容與洲若見景姒飛了出去,也是不約而同邁上欄桿腳尖輕點的飛過去,在樹上救下了狼狽的景姒。
此刻景姒也顧不得被樹枝劃破的衣衫和凌亂的頭發,看著鐲子的模樣很是喜愛,連眼神都亮了幾分:“此物,甚好!”
馬車上,辛也玩味的盯著容月卿:“你就這般走了,不擔心景家那位再次遭人暗算嗎?”
容月卿淡定的翻看著書籍:“我把玄燭留下了。”
“你把玄燭留給她了!”辛也震驚的瞪大雙眼:“你身邊可就這一個會點功夫的,你把他留下來,日后你遇著危險怎么辦?”
“有毒圣在,無人動我?!?/p>
“毒圣?駱瞻?在哪?”辛也有些激動,若他能拜在毒圣門下,他此生,無敵!
見容月卿依舊穩如老狗的模樣,辛也不確定開口:“你說的毒圣,不會是我吧!”
見容月卿不答話,一副默認的樣子,辛也爽了,開始嘚瑟:“那是,有毒圣我在,誰人動你,我便毒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