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容洲若追上景姒時,景姒已到馀川內(nèi)的一個小鎮(zhèn),此刻正在一處河邊烤著麻雀。
不分晝夜的趕路,莫說人撐不住,便是馬也撐不住了,對毫無功底的景姒,能撐到馀川,已是萬分了不起了。
麻雀還未烤熟,便聽得林中的樹葉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多時,一位綠衣女子從天而降,來者正是兮容:“郡主!”
景姒絲毫不意外兮容能這么快追來,示意兮容坐到自己對面的位置:“坐吧,麻雀快熟了!”
兮容站著不動,眼中閃過一絲糾結(jié):“郡主,王妃命奴婢與洲若帶您回去!”
“你既來了,便快馬加鞭的趕往樂清城,將樂清城的情況飛鴿傳書于我。”
景姒對兮容的話置若罔聞,自顧自地安排著,她這般趕去,少則還需半月,待她去,便是黃花菜也涼了,兮容來的可巧,能了解到樂清城的情況,勝過她這般盲目的趕路。
“可是,郡主………”兮容有些猶豫,王妃要她將郡主安然無恙的帶回去,她轉(zhuǎn)而去樂清城又算怎么個事兒啊。
“我知你意。”景姒淡淡的打斷兮容要說的話,緩緩道出的話卻是份量十足:
“家國天下,將士舍生忘死,女子雖不能戰(zhàn)場殺敵,卻也能盡自己所能之力,這般時候,個人安危有何重要?郡主身份又有何重要?你既是我的侍女,聽我的便是了。”
說罷,便將已經(jīng)烤好的麻雀遞到兮容面前:“吃吧,吃罷你便騎著我的馬,快馬加鞭的趕到樂清城,若能見到兄長最好,你也不必擔心我,洲若應也快到了。”
景姒這般一說,兮容也找不出辯駁的話來,安靜的吃完烤麻雀,便騎著景姒的馬走了:“郡主,一路小心!”
“你亦然!”
暗處的玄燭聽見馬聲,暗嘆一口氣,認命般的又跟了上去:這懷寧郡主的精力是真真的好啊,原本見她停馬休息,甚至打魚打鳥的,他還暗喜,自己總算也可稍微閉目養(yǎng)神一會子了,瞇眼不過一刻鐘,懷寧郡主就又動身了。
只是玄燭不知道,就他瞇眼的這一小會兒,馬上的人早已不是景姒,而是與景姒穿著衣裳顏色相近的兮容了。
待他察覺出不對再次返回樹林時,除卻地上還未燃盡的柴火,景姒早已沒了身影。
沙地上殘留的凌亂腳印更是在提醒他,景姒或遇不測。
完了!天塌了!
玄燭心里慌的一批,郎君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千叮嚀萬囑咐要保護好的人,他就這般大意的弄丟了,這該如何向郎君交代。
玄燭心碎,玄燭心死。
玄燭呆愣在原地許久,終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去見郎君,請罪!
剛轉(zhuǎn)身,不知身后何時站了一個與他同樣呆愣的女子,此女子他倒也認識,懷寧郡主的貼身侍女,洲若。
回神后沖他的第一句話就是:“郡主呢?”
她一路循著兮容留下的痕跡尋來,不見郡主,倒是見到了容郎君的侍衛(wèi)。
見這侍衛(wèi)呆愣的模樣,洲若的心中就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只見玄燭一臉苦澀的開口:“丟了!”
“丟了!”洲若失態(tài)驚叫:“如何丟的!”
了解事情經(jīng)過后,洲若也迅速做出反應:“你去找容郎君,我去尋郡主!”
這廂景姒幽幽轉(zhuǎn)醒,入目便是一片大紅的床幔,晃了晃依舊有些昏沉的頭,方才警惕的坐起身掃向周圍。
由房間里喜慶的布置,以及她原本的綠衣也換成了大紅的嫁衣就可看出,方才那群土匪,是將她虜來做壓寨夫人了。
幾個時辰前,兮容走后,她亦歇息了片刻,久見洲若不來,便準備動身去鎮(zhèn)上買馬。
哪知剛起身,便聽得林間驚鳥四飛,不等她尋個掩身處,烏烏泱泱的一群人從林間沖出,一個個穿著粗布爛衫,手持大刀,目露兇光的將她團團圍住。
為首的男子走出來圍著景姒仔細的打量了一圈,面色輕佻:“小娘子好生貌美,這荒郊野嶺何故孤身一人?”
景姒強穩(wěn)住心神,將一眾土匪的神態(tài)動作盡收眼底:“你們當真是土匪?”
此言一出,引得一眾人哈哈大笑,只待笑夠,為首的男子才道:“你這娘子說話好生有趣,我們不是土匪,難道還是良善君子不成?我見你衣著華麗,不成想,卻是癡呆之人。”
景姒此時已經(jīng)由原本的慌張轉(zhuǎn)換為了平靜:“小女子還有要事在身,便將買路錢獻上,還請各位英雄行個方便。”
“小娘子生的如此曼妙,我等自然是不是為財,而是為色了!”為首的幾人對視一眼又是一陣哈哈大笑。
觀其行徑,并非亡命之徒,言語雖故作輕佻,也能聽出是個讀書人,對方人數(shù)眾多,洲若遲遲不來,逃是逃不了的,不妨將計就計。
景姒心里大概有了個底,隨即一笑,傾國傾城,無比配合的迎著眾人的話:
“只是,奴家也是良家女子,是萬萬不可有兩個丈夫的,你們這么多人,我到底跟誰呢?”
幾人對視一眼,另一絡腮胡子大漢接話道:“此等姿色,我們兄弟怕是無福消受了,來人,把這小娘子綁了,獻給大王。”
話音一落,絡腮胡子大漢身后的幾個小弟便站了出來,準備將景姒給綁了。
“且慢!”景姒后撤一步,抬手制止幾人動作:“你們?nèi)藬?shù)眾多,我一介弱女子便也是逃不了的,何必辛苦英雄綁著一遭呢,我隨你們走便是了。”
“小娘子,這可不是你說可的算,你可知,你是我們兄弟今日綁的第幾個了?”
見景姒拿喬,那土匪臉色陡然沉了下來,眼中閃著一絲陰驁:“第十一個了,你若是我們大王要找的人,我等自會恭恭敬敬,你若不是,還同我等在這里耍心眼,可要看看你這身板子受不受得住我們這些不會惜香憐玉的糙漢了!”
回憶至此而終,由她身上的喜服可見,她是他們大王的要找的人。
可她何故惹得一個土匪如此大費周章。
還未思索出一個所以然來,便聽的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景姒連忙躺在床上,做出一副昏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