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榆駕著馬車一路狂奔,危急時刻,卻不想馬車的車輪陷入了土坑中。
馬車陡然一停,車里的景姒與容月卿身體都不由得傾斜,容月卿急忙穩住身形又拉住景姒,出聲詢問著:“怎么了?”
“郎君,馬車陷了。”白榆無言的罵了一句粗語:早不陷晚不陷,逃命的時候陷了。
容月卿轉頭看向景姒:“此時耽誤不得,不如將馬車卸下,咱們改成騎馬,若被那些殺手追上又免不得要一場激戰了。”
景姒有些猶豫的看了一眼容月卿受傷的左肩:“你的傷…………”
容月卿隨著景姒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自己受傷的肩膀,沖景姒安撫的笑了笑:“不打緊的。”
容月卿笑得溫和,只是因失血而略顯蒼白的臉色還是叫景姒有些擔憂。
容月卿起身后又轉身將景姒扶下馬車,對白榆吩咐道:“白榆,卸掉馬車吧!”
如此一來,便有兩匹馬了,白榆立馬翻身上馬,轉身熱切的望著容月卿,并對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郎君,來!”
容月卿臉色不覺得黑了黑,他從未覺得,自己的屬下這般呆愣過:“你覺得合適嗎?”
“要不,郎君你坐后面?”白榆撓撓頭,看樣子是沒能理會到容月卿的意思。
倒是一旁與兮容同乘一騎的洲若噗嗤一笑:“白榆,你身強體壯,跑幾步也無妨!”
白榆這才反應過來,除了自家郎君,還有個郡主呢,連忙下馬將自家郎君扶了上去。
容月卿轉身對景姒溫柔一笑:“姒姒,來!”
景姒剛把手伸過去,側目便見著數名黑衣人從林中鉆出。
容月卿自然也察覺到了,迅速將景姒的手握住,用力一拉,將她拉到自己懷中:“姒姒,有我在,你放心!”
余下幾人反應極快,身形一閃便擋在了景姒面前,兮容道:“洲若你護著郡主與容郎君先走,我與白榆斷后!”
州若點頭:“諸事小心,馀川匯合!”
容月卿與洲若本就負傷,知曉留下來也無益處,便不在多說,果斷駕馬而去。
刺客見景姒與容月卿要逃跑,眼神對視后,從袖中抽出飛鏢,向著容月卿的背影射去:“追!”
兮容與白榆被刺客纏住無暇關注那邊的情況,看著刺客又沖他們而來,州若只好留下來阻擋著刺客,拖延時間,叫景姒與容月卿先走。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周圍已經聽不到打斗的聲音,疾馳的馬才漸漸的慢了下來,背后的重量越來越重,景姒才察覺出不對來:“月卿哥哥?”
試探性的一聲卻沒能換來容月卿的回應,景姒以為容月卿沒有聽到,又喚了一聲依舊沒得來回應,眼眸中也染上了焦急的神色:“容月卿!”
“容月卿!”景姒聲音顫抖,拉住韁繩將馬停下,扭頭望去,卻見容月卿慘白著臉無力的靠在她肩頭,雙目緊閉,因她的動作,癱軟著滑落下馬。
景姒嚇了一跳,慌亂的扶住容月卿,卻因力氣懸殊,連帶著自己一起摔下了馬。
景姒重重的摔在地上,背部傳來一陣疼痛,容月卿的重量也壓在了她的身上,叫她動彈不得。
“月卿哥哥!”景姒伸手輕推著身上的人,一摸指尖瞬間沾滿了鮮血,而容月卿的后被早已被鮮血浸濕,還有一枚飛鏢深深的嵌入他的背中,周圍的血色發黑,已然是中毒的跡象:“容月卿,月卿哥哥!你醒醒,你醒醒啊!”
景姒的聲音不覺染上了哭腔,眼見著容月卿的臉色愈發蒼白,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景姒的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
她咬咬牙顫抖著將那枚飛鏢給拔了出來,掏出手帕清理著容月卿背部的血跡。
看到傷口不再出血了后,艱難的扶起容月卿,用盡全力的將他再扶到馬上:月卿哥哥,你堅持住!我一定,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景姒的臉龐不知不覺間已經被淚水打濕,深呼一口氣后才翻身上馬,坐在容月卿的身后,用自己的身體緊緊的護住他。
隨即抖動韁繩,駕著馬向前走去。
景姒不知道前面的路還有多遠,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人幫忙,只知道若有一線的生機,她都不能放棄。
馬蹄聲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尤為的清晰,耳畔呼嘯而過的風刮在她的臉上生疼,而懷中容月卿的身體卻越來越冷。
景姒緊緊的抱著容月卿,這一刻的她也不知道,究竟是她的臉上疼,還是心里在疼。
不知過了多久,景姒終于看到了一戶人家,心里頓時燃起了希望,趕緊催促馬兒加快速度。
景姒走近時,已經累得筋疲力盡,卻也顧不得身心疲憊,對著院內大聲呼喊著:“救命啊,有人嗎?”
來開門的是一位懷了孕的婦人,看到容月卿的樣子,立刻明白了情況,沖屋內喊道:“夫君,快來幫忙!”
院內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中年男子匆匆趕來,看到一身血污的兩人,也是嚇了一大跳。
他快步走到景姒身邊,將容月卿從馬上背下來向屋內走去。
“姑娘,你也快進來吧,外面風大,當心受涼。”懷了孕的婦人溫柔地說道,伸手扶住景姒。
景姒這才意識到自己也已經搖搖欲墜,她點了點頭,翻身下馬跟著婦人走了進入。
院中晾曬的有許多藥草,整個空間充斥著淡淡的藥香味,屋內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干凈整潔。
穆婉領著景姒到一張椅子前坐下,然后轉身去倒了一杯熱水:“姑娘,你先喝口水,緩一緩。”
“多謝!”景姒接過水,大口大口地喝著,這才覺得嗓子不再那么干澀。
她抬起頭,感激地看著穆婉:“大姐,謝謝你們!”
穆婉微微一笑:“別客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叫穆婉,我夫君林生正好是名醫士,定然會叫你夫君安然無恙的。”
“多謝穆姐姐。”景姒誠懇的道謝,看著不遠處的容月卿,眼中依舊是化不開的擔憂。
林生將容月卿安置在床上,他輕輕探了探容月卿的脈搏,眉頭緊鎖。
景姒看到他的表情,心里一緊,趕緊上前問道:“林大哥,他怎么樣了?”
“他失血過多又中了毒,看傷口,應是兩個時辰前中毒的,毒素早已深入體內,情況很危險,我暫時只能給他止血,清洗表面殘留的毒素,毒因尚不明確,并不能對癥下藥。”
景姒連忙拿出那枚毒鏢:“不知道這個有沒有用!”
林生接過毒鏢,仔細端詳起來,只見那毒鏢通體烏黑,雕琢著詭異的花紋,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他沉吟片刻說道:“這毒鏢上的毒似乎并非尋常之物,我需要時間來研究其成分,才能配出解藥。”
“但郎君的情況,卻是耽擱不得的,若是…………”
景姒急切地問道:“還請您明說!”
“毒圣駱瞻,善制毒,益善解毒,只不過駱先生行蹤向來飄忽不定,神出鬼沒,若是能尋到他,小郎君的毒也可迎刃而解了。”
林生開口,卻叫景姒心涼了半截:駱瞻,一個存在于傳說中的人物,她又在何處尋駱瞻。
景姒輕輕坐在容月卿床邊,心疼的握住他冰涼的手,看了他許久,終是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