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杜府設了簡單的拜師宴，一家人在吃完宴席，留著大人推杯換盞話家常，杜詩穎兄妹幾人則先離開席位。

院子里涼亭內，兄妹三人坐著石桌前，喝著茶嘮著嗑，聊著小時侯調皮搗蛋的事，都默契的沒有聊拜師離開都城這事，似乎剛剛只是簡單的一個晚宴。

這時，杜靈穎提議：“我們喝點棠桃汁嘛？”

杜哲浩和杜詩穎愣了一下，棠桃汁雖然是果酒，但到底是酒啊！杜靈穎最是乖巧聽話，沒想到她提出要喝酒。

也沒等他們說話，她吩咐紅茹去拿一壇過來。

杜哲浩倒沒有制止，倒是杜詩穎說了一下，“棠桃汁雖是果酒，但也是會醉人。”

紅茹這時將棠桃汁拿過來，“沒事，我們喝少點。”杜靈穎邊說邊打開蓋子，將杯子一一滿上。

見此，杜詩穎也無所謂，端起來就喝，就這樣不緊不慢，他們仍然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突然杜靈穎低聲抽泣起來，拉著妹妹的手，反復的問道：“必須走嘛？一定要離開嘛？”

杜詩穎回握著她的手，眼眶紅了，不敢看她，咬著下唇，不住地點頭。

一旁的杜哲浩緊抿薄唇，微仰著頭，也不去瞧她們二人，似乎那黑夜的星空十分吸引人。

杜靈穎突然抱起她嚎啕大哭，杜詩穎任由她眼淚滴濕她的肩膀，雙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后背，在她耳邊輕聲說：“姐姐別擔心，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一切都會好起來。”

等到她哭累得睡了，杜哲浩拉起她放在背上，吩咐著小倩：“送小姐回屋里。”

杜詩穎知道他不擅言語，但平日對自己是十分寵愛的，此時定也是不舍，忍不住叫住他：“哥哥，你們都要好好的。”

杜哲浩背對著她，側首回了句：“嗯。”便大步向前走去。

杜詩穎獨自在涼亭里，久久沒離去，將剩下的果酒喝完才回院子。

涼亭外不遠處，其實站著韓唯霜和余燕芝，兩人一直無言的看著涼亭。直到兄妹三人都離開了，韓唯霜才開口：“這是最好的辦法，希望你能理解。”

“妾身明白，夫人一直都在盡心盡力，是她闖的禍太大了。”

韓唯霜看著漆黑的夜空，“她這一去，前路未卜，我也是盡人事聽天命，你不怪我就好。”說完轉身離去。

余燕芝深深嘆了口氣，去了杜詩穎的院子。可能因為喝了果酒的原因，杜詩穎倒頭就睡著了，是以余燕芝到她屋子的時候，她已經入睡了。余燕芝輕手輕腳地進了她屋子里，摸黑地走到床邊，靜靜地坐在床沿。

杜詩穎睡得很沉，直到下半夜口渴醒來，透著照進來的月光，她發現坐在床沿的黑影，她撐著手肘支起上身。

余燕芝一直在發呆，發現她有動作趕忙扶起她，“吵醒你了嘛？”

杜詩穎搖了搖頭，發出一絲暗啞的嗓音：“四娘怎么在這沒去休息？”

“我睡不著，就來你這了。”余燕芝起身走到桌子倒了杯水遞過來，“來喝一口水，應該是小倩在你睡前準備的，布包著現在還有點熱。”

“嗯，”杜詩穎雙手抱著杯子，喝了水潤嗓子，側著腦袋問道：“四娘可是擔心我？”

余燕芝摸了摸她的腦袋，點頭承認：“對呀，既擔心又不舍。”

“四娘放心，師傅說了有王府的人一路隨行，不會有事的。待在都城能陪伴你們固然好，但萬一再有事牽連整個杜府就得不償失了。”

道理她都懂，但內心還是難受，余燕芝默默點著頭也不吭聲。

杜詩穎往里挪了挪，拍拍旁邊空位，“這時辰了四娘也不必回屋了，上來和我一起睡吧。”

余燕芝順從的脫掉外衣，掀開被子躺下。

反正這會也睡不著，杜詩穎側臥雙手枕著小腦袋下，看著她好奇的問道：“四娘，以前的我讓你很操心吧？”

余燕芝輕笑出聲：“確實比較鬧騰，不過現在長大了也懂事些。”

“那四娘是更喜歡以前的我，還是如今的我呢？”杜詩穎脫口而出，也不知為何問了這樣的問題。

余燕芝盯著床幔無言，在杜詩穎以為她已經睡著了，輕柔的聲音若有若無飄入耳朵：“無論你變成怎樣，都是我的孩子，這一點都不會變，哪有娘親不愛自己的骨肉的？”

她看到余燕芝已經閉眼，也不知是否睡著，室內一片寧靜，不知過了多久，她也再次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