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的機車沖進地鐵隧道時，江野以為會撞上水泥墻。

但輪胎接觸墻面的瞬間，空間如同被橡皮擦抹過的素描，顯露出隱藏的發光甬道，隧道盡頭懸浮著青銅鳥居，上面刻著“來鳳酒館“四個字。

“歡迎來到里世界的中轉站。“蘇白摘下戰術目鏡，制服化作星砂消散，露出里面的黑色露肩衛衣，“在這里你最好記著——看到的不一定存在，存在的未必能被觀測。“

酒館內部像是被折疊的空間博物館，哥特式穹頂下漂浮著日式居酒屋的燈籠，穿唐裝的機械臂酒保正在給金字塔形水煙壺添液氮。

江野的視網膜突然刺痛，他看見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發光絲線，每根都連接著不同顧客的后頸。

“別盯著因果鏈看。“蘇白彈指震碎飄向他們的光絲，“那是命運觀測者的能力殘留。“

三個身影突然擋住去路

穿鉚釘皮衣的雞冠頭青年吹著泡泡糖，紫色糖泡里浮現出江野的容貌：“新人？要不要...“他忽然僵住，糖泡中的影像突然扭曲成黑洞，青年踉蹌后退撞翻懸浮茶幾。

銀鈴般的笑聲從二樓傳來。倚在螺旋樓梯口的旗袍女子轉動蕾絲折扇，扇面刺繡的仙鶴竟然在踱步：“連預知魔方都解析不了的存在，小紅毛你還是別找死比較好。“

蘇白拽著江野穿過人群，低聲解釋：“雞冠頭是概率預言者，旗袍女能抽取記憶具象化，這里每個人都是...“她突然頓住，江野順著她的視線看到吧臺前穿白大褂的女人——對方正在用手術刀給雞尾酒切片。

“喲，第七觀測者又撿回流浪貓了？“白大褂女人的鏡片閃過數據流，手術刀突然刺向江野眉心。刀尖在距皮膚0.01毫米處停住，她露出玩味的笑：“反射神經未激活，能力未觸發，有趣。“

蘇白拍開手術刀：“夜鶯，你的診療費我賠不起了。“

“這次免費。“被稱作夜鶯的女人彈響手指，空中浮現出全息投影的神經樹突圖，“他的量子意識云呈現克萊因瓶結構，常規檢測儀估計會...“她突然皺眉，投影畫面開始閃爍馬賽克。

酒館突然陷入黑暗，等應急光源亮起時，江野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

調酒師的雪克杯里雞尾酒變成了瀝青狀物質，鋼琴師的音符具象化成尖銳幾何體懸浮在半空，而他自己腳下延伸出無數半透明觸須，正連接著每個顧客的影子。

“關閉次級感官！“夜鶯突然甩出七把手術刀釘在地面，刀柄組成的法陣發出藍光，“這孩子是現實世界的麥比烏斯環！“

蘇白拽著江野沖進衛生間隔間。

鏡面浮現出電子鎖界面，她快速輸入一串素數：“測不準是好事，說明你的能力維度超過現有觀測手段。“虹膜認證通過時，她突然被江野眼中的景象驚住——自己的倒影在鏡中保持著十秒前的動作。

暗門滑開的瞬間，江野聽到了銀河的聲音。

三十米高的環形空間里，漂浮著數以萬計的發光立方體，每個立方體都在上演不同的戰斗畫面。穿銀色制服的工作人員騎著懸浮板穿梭其間，不時用光筆修改立方體里的代碼。

“這里是異能檔案館，現存所有能力者的數據...“蘇白的介紹被警報聲打斷。

最近的立方體突然炸裂，碎片聚合成江野的全息投影，下方瘋狂刷新著亂碼：【能力類型：ERR】【危險等級：∞】【基因密鑰：#NULL】

穿研究服的老者踩著書本狀飛行器沖來，手中平板顯示著崩潰的數據流：“蘇小姐！他的信息熵在摧毀分類算法！“

江野突然捂住右眼，透過指縫，他看到老者的白大褂變成裹尸布，蘇白的馬尾辮化作數據電纜，而自己的左手正在量子化消散。

某個聲音在腦內低語：“觀測者即是被觀測之物...“

“立即執行認知濾網！“夜鶯的聲音從通訊器傳出。

江野感覺鼻腔涌入薄荷味的霧氣，視野里的異常景象開始消退，最后消失的是懸浮在蘇白頭頂的倒計時——07:15:33。

當江野恢復清醒時，發現自己坐在機車后座。

蘇白把著方向盤冷笑：“現在你是里世界頭號謎團了，至少有二十個組織在打聽能讓‘諾亞系統’死機的存在。“

江野摩挲著口袋里發燙的金屬牌，路燈在他眼中拖拽出彗星般的尾跡，他忽然看清路邊廣告牌的秘密——那些跳動的像素點里藏著黑塔組織的倒三角標志。

“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他對著后視鏡開口，“從圖書館開始，你們就在...“

刺耳的剎車聲打斷質問，蘇白抽出長刀指向跨海大橋盡頭，江野順著刀尖望去，看見本該靜止的海浪凝固成水晶簇，而浪尖之上站著個撐傘的剪影。傘面滴落的不是雨水，是閃爍著星光的微型黑洞。

“歸零協議第二階段，“蘇白的聲音第一次透出寒意，“時空捕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