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擅長腿功的王護院與擅長身法的孫護院雙雙敗下陣來。
李彥道了聲“承讓”，向著洪毅的屋前走去。
洪毅貴為護院教頭，很少輕易出手。
他上一次出手，還是一年前。
寧遠(yuǎn)府當(dāng)時有個采花賊，犯下不少案子，仗著一身不俗的輕功與刀法，衙門一直拿他不住。
只因從柳家屋檐上經(jīng)過，踩破瓦片，發(fā)出脆響。
正在屋中看書的洪毅躍上屋頂，將其一刀斃命。
這采花賊也是個二流好手，在洪毅手下連一招都沒撐住。
李彥回味著洪毅的信息，不知不覺已到洪毅門前。
屋門緊閉，李彥上前，輕輕敲了敲。
“洪教頭，李彥奉家主之命，特地來找您學(xué)習(xí)刀法。”
“進來。”
吱呀一聲，李彥推門進入。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刀架上的兩柄刀。
長約三尺，刀身古樸，刀柄已經(jīng)被磨得看不清木紋。
洪毅面容方正，不怒自威。
他一手捋著胡須，一手捧著書在讀。
“我的刀法沒有招式，都是自己琢磨的。”
“要跟我學(xué)刀也很簡單，向我出刀。”
“什么時候你能傷到我了，你就出師了。”
他臉色肅然，
“如果只是為了應(yīng)付家主，你現(xiàn)在就可以滾了，我沒工夫陪你們這些小兒玩耍。習(xí)武之事，我自會替你遮掩。”
李彥搖了搖頭，目光看向刀架。
“我要學(xué)刀。”
“很好，準(zhǔn)備好挨打吧。”
洪毅握住刀鞘，大拇指輕輕一頂?shù)侗?/p>
一道銀光嗖的彈出，向李彥面門射來。
啪的一聲，李彥握住刀柄，手腕向下一墜。
他暗暗心驚，這柄刀差不多得有十幾斤重，洪毅僅憑一只大拇指就能彈出。
這是二流高手？
看到李彥眼中的疑惑，洪毅說道：
“如果按照現(xiàn)在武學(xué)境界的分法，我確實還是在二流高手的境界。”
“二流高手如何能做到如此效果？”
“自然是內(nèi)力的妙用了。”
“這怎么可能？不是說一流高手才能修煉出內(nèi)力嗎？”
李彥震驚道。
“以訛傳訛罷了。”
洪毅淡淡說道。
“內(nèi)力從你習(xí)武的第一天就存在，你劇烈運動時，呼吸頻率上升，血液流動加快，打人時也更有力氣，其實就是內(nèi)力。”
“內(nèi)力的本質(zhì)，是氣血力。以氣為火引，以血為薪柴，氣血結(jié)合，瞬間爆發(fā)，提供強大無比的力量。”
“普通的外家武學(xué)，習(xí)練的主要是肌肉力與筋骨力，調(diào)動的氣血力終究有限。”
“想增加氣血力，有兩種方法，第一種就是就得靠呼吸吐納、站樁打坐、靜思冥想的法門，蓄養(yǎng)越來越多的丹田氣。”
“丹田氣多了，能調(diào)動的精血自然而然也就變多，氣血力就會增強，這就是目前通用的方法。”
說到這兒，洪毅傲然道：
“我并沒有刻意修煉丹田氣，但我每次出刀時，都能心無雜念，渾身精血匯聚到一點，將每一分丹田氣燃燒的精血利用到極致，這就是第二種方法。”
前一種方法是以量取勝，后一種方法是以利用率取勝。
李彥腦中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開，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的幾門功夫已經(jīng)到達大成境界，而且作為辰級功法，威力不俗，甚至能與一流高手過招。
但是也僅僅是過招而已，他曾見識過一流高手的兇悍，很清楚自己的差距。
真的生死相搏，自己必死無疑。
眼下并沒有修煉內(nèi)力的功法，如果能學(xué)會洪毅的這種方法，自己就能成為實質(zhì)上的一流高手！
“別想了，我從五歲開始練刀，每日揮刀不輟，至今幾十萬次，才有如今成就。”
“哪怕初步達到這種效果，你至少也得揮刀十萬次吧。”
看穿了李彥的想法，洪毅淡然說道。
李彥微微一笑，并不解釋。
自己雖然不能揮刀上萬次，但是有系統(tǒng)啊。
修煉瘋魔伏虎棍時，他就大約明白了強化點與功法熟練度之間的關(guān)系。
習(xí)練一次棍法，加0.2的強化點，那么1個強化點，就相當(dāng)于習(xí)練五套棍法，而每套棍法又有幾十招，揮動棍棒達到數(shù)百下……
按照這么來算，自己只要攢夠強化點，把某門辰級武學(xué)推到圓滿境界，應(yīng)該就能晉升一流高手的水準(zhǔn)了！
他倒提鋼刀，雙手抱拳，行禮道：
“請洪教頭教我！”
洪毅點點頭。
“來吧。”
……
院門外，柳岸與墨白正在交談。
“小白，你猜他能堅持多久？”
“頂多一個時辰？沒準(zhǔn)一盞茶的功夫，他就要放棄了。”
“不可小覷我這三弟，我覺得兩個時辰他還是能堅持下來的。”
柳岸對李彥的評價竟然頗高。
“不過他為人傲氣十足，絕不肯受辱，兩個時辰估計已經(jīng)是他的極限了吧。”
說到這兒，柳岸轉(zhuǎn)身說道：
“我還有正事要辦，花家少主晚上要到寧遠(yuǎn)，我去城門候著。如果有什么急事，晚上可以來青竹軒找我。”
“青竹軒？少爺莫非？”
“不錯，一舉兩得，一石二鳥。”
柳岸淡然笑道，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
洪毅屋內(nèi)，李彥身形一晃，已經(jīng)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刀光已經(jīng)到了洪毅面前。
刀鋒斬破空氣，發(fā)出嗤嗤聲響，凌厲無比。
洪毅搖搖頭。
“太慢了。”
李彥眼前一花，啪的一下，手腕處劇痛傳來。
鋼刀掉落在地。
如果洪毅拿的是刀而不是刀鞘，李彥的手腕已經(jīng)被斬斷了。
洪毅把刀鞘往上一揚。
“還要學(xué)么？”
“學(xué)！”
刀鞘一挑，鋼刀旋轉(zhuǎn)著飛來，落入李彥手中。
不需言語，李彥大踏步向前。
有了剛剛的前車之鑒，他這次并未莽進，而是思索著瘋魔伏虎棍中的部分招式。
刀光揮舞成網(wǎng)，如同風(fēng)卷殘云一般，將周身牢牢護住。
刀網(wǎng)收緊，擠壓洪毅的生存空間。
轟！
李彥倒飛出去，門扇被喀喇一聲撞碎，露出一個人形大洞。
洪毅刀鞘如同游魚，從刀網(wǎng)穿出，不偏不倚撞在了李彥胸膛。
“哪個蠢材告訴你刀法這么用的！”
洪毅冷哼一聲，
“你拿的是單刀，不是棍，掃得范圍越廣，破綻越大。”
“單刀就是三個字，快，準(zhǔn)，狠！”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一招見分曉！”
“你沒有用刀的天分，棍子更適合你，傻子的武器。”
李彥苦笑一聲，這個洪教頭，似乎對用棍的人士有很大的偏見啊。
他拄著刀站起身來，眼神堅定。
腳下木板碎裂。
九翻鴛鴦腿八根腿之中的“蹬腿”發(fā)動，大力將李彥送出，刀尖直指洪毅心臟！
這一次，他用上了棍法中的“捅”字訣。
刀身如同一條銀蟒，向著洪毅吐出蛇信。
“這一刀還像點意思，不過速度太慢了。”
轟！
又是一個人形大洞。
“太慢！”
轟！
“太慢！太慢！太慢！”
“速度夠了，準(zhǔn)確度差點！”
“還不如剛剛那一刀，廢物！”
“你這悟性還不如一頭豬！”
“我道歉，我不該侮辱豬！”
路過的家丁丫鬟目瞪口呆，看著一個個大洞出現(xiàn)在門板上。
紅日西斜，晚霞深紅如緞。
李彥身上已經(jīng)滿是紅腫的印記，如果這是生死搏殺，他已經(jīng)死了幾百次了。
然而這并不是生死搏殺。
所以他仍然站起，走近，揮刀，出刀。
洪毅也罵累了。
他沉默下來，一次次把李彥打飛。
偶爾輕聲指點李彥刀法的不足。
不知過了多久。
“嗤——”
兩人都停下了動作。
洪毅的衣袖被劃破了，一縷絲線在空氣中飄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