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鎮在半山腰上，四周全是郁郁蔥蔥的樹林。
往日里很是幽美，可現在卻只有恐怖。
豹子，野狼，山豬……各種各樣的野獸，一只接一只的冒了出來。
這些野獸從來不會一起合作，其中有的甚至還是仇敵。可是現在，在不知名力量的驅使下，它們團結到了一起。
“什么情況？”諸葛明月嚇了一大跳。
離開長安一路翻山越嶺，大小野獸都沒少見。但是眼前這場面，想都沒想到過。
“小弟弟，不要怕。”俊美公子湊到諸葛明月身邊：“一群野獸而已，不用害怕，秦哥哥保護你。”
秦千風，自稱雍州大戶之人，秦家商隊的少東家。現在已經不再要求買馬童，可這黏糊勁兒就沒少過半點。
“滾，信不信我再抽你！”諸葛明月咬牙。
“小公子，不可胡鬧，這些野獸不對勁。”汪進忠道：“我們是不怕，可沖到鎮里會很麻煩。”
眾人這才注意到，那些野獸一如之前的河川士子，血紅的眼睛中帶著瘋狂。除了要把面前的一切撕碎，似乎完全不會考慮別的。
唯有一只例外。
在山頂的叢林中，一對狹長的眼睛遙望小鎮。視線在人群中掃過，最終鎖定在一人身上。
“敵人太多，厲害，智取……你注定是我的……”妖狐眼睛閃著光。
“嗯？”唐軒望向山頂。“有什么東西在？”
“野獸有異。”南山書院院長突然醒悟過來，大聲喊道。“獸變，此乃獸變！”
經書院院長提示，書院眾人同恍然。
“古籍有載，群獸同出，目赤紅，性狂爆，縱馬鹿亦食人也。”
“獸變者，有天，地，妖，亂世。”
“天地未有異狀，此為妖變或亂世之變。”
“亂世之獸變，妖邪生亂爾。故此，亂世變和妖變同。”
“非也非也，妖驅獸變乃是妖魔驅獸，亂世變縱有妖物也是亂世出妖邪，不可同語。”
“非也，兩者同宗。獸變當前，你我剛好可一辯……”
一群老先生爭吵不休，旁人氣悶憋屈。
“辯你奶奶！”汪進忠尤其火大。“當初我離開書院從軍，就是看不慣這股酸勁。現在大敵當前，還端著你們那些臭架子。一旦讓那些野獸進鎮，什么后果想過嗎？！”
“嗯，我等讀書人，當以護民為先。”
“然也。”
“南山士子，敢戰否……”
在之乎者也的吶喊中，汪進忠又讓人把鎮里青壯組織起來。婦孺老弱則在房屋躲避，無論如何都不能出來。
嗷嗷……吼……吼……
野獸們嘶吼著，席卷向南山鎮撲來。到了鎮子前后，頓時掀起一片血雨。
“有弓弩的到鎮口集合，不要隨便放箭，聽我的命令……南山書院的……你們別出去，守在狹窄的礙口處……尼瑪的，能不能聽指揮……”
南山鎮建在山林間，原本就有防備野獸的柵欄。柵欄上還有尖刺蒺藜，哪怕是擅長攀登的獸類也難侵入。
汪進忠又喊又罵，護衛們進退有序。青壯和書院的人雖然一盤散沙，但在調度下多少有了些模樣，很快在入口處結好陣勢。
尤其又有很多高手在，光大圓滿就五六個。場面雖然看著血腥兇險，不過防線十分堅固。獸群悍不畏死，可依然難以突破。
“咻……”
山林之中，突然傳出一陣詭異呼嘯，獸群的攻勢也有了變化。
除了野豬之類的野獸繼續在正面瘋狂沖擊，如山豹那般矯健的猛獸則開始迂回攀登柵欄圍墻。
柵欄上的鐵鉤蒺藜刺破皮膚，甚至刮下大塊血肉露出骨骼。
可那些動物非但沒有后退，反而更加瘋狂的往上爬。有的甚至直接撲在柵欄上，給后面的野獸架梯。
“不要慌，用長矛從縫隙里刺它們，輕功好的人尋找漏洞支援……”
汪進忠指揮有度，獸群攻勢再次被化解。
進攻又持續了一會，沒有一只野獸沖進鎮子，剩余的野獸越來越少。
“咻咻……”
樹林里又是兩聲呼嘯，獸群停止攻勢，紛紛撤入山林。
待獸群退走，鎮民們從家中走出。對書院眾士子，還有商隊一行人，自然是感激涕零。
“不能讓這些畜生跑掉。”南山書院的院長道：“獸變之獸神智迷亂，必然會再次襲人。”
“野獸不足為慮，尋常獵戶也能擊殺。”汪進忠望向茂密的山林：“關鍵是驅使這些野獸的東西。”
秦千風問道：“是那只狐貍？”
“應該是它。”汪進忠凝重道：“妖物報復心甚重，此狐更是狡詐。河川書院的人中幻術，是為壞我的明心玉。方才的襲擊，則是耗我等心力。”
“如此說來，此妖已有靈智。”南山書院的院長聽過妖狐之事。“大圓滿時不見靈智，現在卻這般狡詐。”
“天馬上就黑了，我料它必會再次來襲。”汪進忠看了一眼天色。“多設些機關埋伏，我們以逸待勞。如果晚上不來，明日天明去尋它。”
對這個安排大家都很認可，唯有唐軒給出了不同建議。
“我們低估了妖狐的智慧，還是離開比較好。”唐軒道：“它的目標是我們，只要離開自然不會再襲擾村鎮。”
“你想的太簡單了。”汪進忠道：“妖物殘暴嗜血，如果就此離開，妖狐必然屠戮南山鎮泄憤。在殺死妖狐之前，咱們不能走。”
“妖狐是我們引來的，便有責任和義務除此禍害。”秦千風對唐軒一直不順眼。“怎能因為懼怕，便置百姓于不顧？”
“說起來，剛才未見這位朋友動手。”南山書院的那位大圓滿教諭道：“莫不是怕擊殺野獸，觸怒了那妖物？”
“噢，我說呢……原來是早就存著要走的心思……”
大圓滿固然令人敬畏，但若怯懦同樣會被鄙視。沒人嚴厲指責唐軒，但冷嘲熱諷不少。
“你們懂個屁！”諸葛明月對眾人的態度很不滿。“殺雞怎能用牛刀，現在根本輪不到唐軒出手。”
“諸位想留下便留下。”唐軒道。“我離開。”
“不行。”汪進忠道：“現在出去太過危險，唐兄弟還是與我們同行為好。”
那兩名劉姓大刀客挪動步伐，不動聲色的封住去路。
“好吧，你們能承擔后果就行。”唐軒沒有埋怨這些人的心情，只擔心那只妖狐。
如果正面來，沒什么怕的。大家都是大圓滿，大不了拼命。此前不出手不是怕，是不想輕易泄露功法。
可臭狐貍玩陰的，就有點難搞了。
“該最后一步了……”
山林之中，一對狹長的眼睛遙望南山鎮。
“人族，弱小，丑惡……妖族，強大，純粹……聰明的選擇，你會做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