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人好奇唐軒的身份，唐軒同樣在猜測他是誰。
對于算卦推演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當做逃亡手段。只要沒有被被吸成人干的風險，唐軒并不會用心揣摩占語。
趙巧顏也好，妖狐也罷，只要和應卦人關(guān)聯(lián)不大，便不會太過在意。
但是這次不同，荒人的出現(xiàn)，讓唐軒很是在意。
狼女踏雪遠奔襲，荒帥獸奴血滿襟。
這句有荒帥獸奴的占語，多半就是對應當前。但在一般情況下，都和應卦人有關(guān)才對。可是直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發(fā)現(xiàn)關(guān)聯(lián)。
不過結(jié)合壯漢所說的大周盟約，唐軒倒是聯(lián)系起第一句。
囚龍背離圭山渡，飛鴿千里信無音。
圭山是一處地名，并不在雍州境內(nèi)，是北唐皇族受刑囚禁之地。那么所謂囚龍，多半是指被關(guān)押的皇族成員。背離二字，應卦是指背叛。
“有潛入國境的荒人，有被囚圭山的皇族……看來這一卦，牽扯的東西著實不簡單。”
唐軒心中生出些許猜測，但當前容不得多想。
“嗷嗷嗷……”
一道龐大的黑影從煙塵中竄出，幾乎是硬頂著唐軒的拳頭撲來。
唐軒只覺得惡風撲面，一股涼意直襲胸口。
嗤啦——
幸得唐軒及時后退，可胸口還是多出五道血痕。
再看壯漢，身形比方才又強壯了兩圈。體表更生出許多毛發(fā)，指甲猶如尖刀。喉嚨里呼呼作響，宛如一頭真正的野獸。
“呦呵，變身了。”
唐軒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野人。
“荒人。”野人道：“但我的情況有些特殊，只能發(fā)揮肉身的力量。可是他不一樣，能夠使用功法，你小心些。”
“其他人能應付么？”唐軒問。
“不在話下。”野人答。
“好。”唐軒雙拳金光閃爍，好似涂上了一層金粉。
壯漢此刻雖然身如野獸，但神智和之前并無區(qū)別。掃了一眼唐軒的拳頭，開口道：“大周人武決修煉至十層，金光護體筋肉賽鐵，身體便是神兵利器。”
“你懂的很多。”唐軒問道：“和大周軍隊交過手？”
“圖海。”壯漢自報姓名。“十五年前北境大戰(zhàn)，我在先鋒軍。”
唐軒哦了一聲。“如果我沒有記錯，當年那一戰(zhàn)，荒人八部失其五，之后便未敢再大舉南侵。怎么才過十幾年，就忘了疼？”
“忘了疼的是你們才是。”圖海道。“當年八部伐唐，本與大周無關(guān)。可你們卻多管閑事，更折損了太子。若非如此，又怎會輪到女人當家。”
“大膽！”唐軒臉一沉。“膽敢侮辱女帝陛下，你找死！！”
“果然，你是大周的人！”圖海冷笑。“本以為北唐與大周近年交惡，更聽聞在邊境陳兵。現(xiàn)在看起來，傳言有誤……”
“廢話太多了。”唐軒揮拳打出。
野人也同時出手，攻向其他人。
轟轟轟……
氣勁四射，草屑橫飛。
野人雖以一敵眾，但明顯占據(jù)上風，那幾十名荒人的落敗只是時間問題。
但所有人都很清楚，他們的死活并不重要。這場戰(zhàn)斗起決定因素的，是另外兩個人。
“嗷嗷嗷……”
壯漢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硬接，四肢觸地猶如野獸一樣奔跑。體表氣霧升騰，形成豹子似的輪廓。隨著時間推移，體積越來越大，輪廓也越發(fā)清晰。
仔細看去，手腳不知何時不再直接碰觸地面，而是在豹形氣霧的托舉下離地。
“小心！”野人看的真切，頓時大驚失色：“荒人溝通獸靈，獸決演化妙法。合靈化身為獸，等同入境武者！”
“虛像而已，未顯真身。距離入境，他還差的遠呢。”唐軒不慌，雙臂攪動。打出的拳頭衍生出云氣，虎嘯拳罡隱于其中。
壯漢無法辨識攻擊來路，接連被打中數(shù)下。悶哼著被打退數(shù)步，豹形虛像也淡了許多。
“十一層大周人武決……”
壯漢又驚又怒。“大周軍中也有人習得人武決，但最多只能修煉至十層。十一層乃至入境，更是只有皇族子弟才能做到。”
“你知道的太多了。”
嘴上說著話，手上并沒停。唐軒加快攻勢，拳頭如流星一般打出。
轟轟轟轟轟轟……
壯漢又一次被拳罡罩了進去，身體不斷的被集中。在彌漫的云氣之中，身體被打的搖搖欲墜。
演化獸靈真身之初，是氣血最旺之時，所以一開始能頂住唐軒的拳頭。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力量便會逐漸消退。
百拳過后，唐軒停手。
霧氣很快散去，露出傷痕累累的壯漢。
強壯的身體上盡是拳印，口鼻不停的往外流血。想要張嘴說什么，卻還是一口黑血噴出。
野人那邊的戰(zhàn)斗也到了尾聲，幾十名荒人武者無一活口。
“說說吧。”唐軒撿起一把彎刀，走到壯漢身前：“到北唐來的目的是什么？別告訴我的只是為了屠個村子。”
壯漢狠狠瞪著唐軒。“我來的是北唐，與你大周何干！”
“回答錯誤。”唐軒將彎刀插進壯漢的腿里。“現(xiàn)在是我問你問題。”
壯漢表情猙獰，沒有哼出半聲。
“他不會說的。”野人走了過來。“荒人祭拜獸靈，殘暴卻十分忠誠。至少在我的印象里，還沒有從俘虜口中得到過口供。”
“我不是問供，是信息交換。”唐軒對壯漢道：“你說出你的目的，我就告訴你我來這里做什么。”
壯漢眼神閃了閃，顯然對這個提議很心動。
唐軒繼續(xù)道：“你若是不信，我們可以起血誓。”
說著，唐軒劃破手掌，握拳高舉。“我以先祖之名起誓，只要知曉荒人潛入北唐的意圖，便告知我到此地的原因。”
壯漢思索了片刻，點頭道：“好，我信你。大周皇族重諾，這點舉世皆知。但只能說給你聽，他不行。”
野人沒有說話，很主動的走到遠處。
壯漢和唐軒一樣，也劃破手掌發(fā)了誓，然后壓低聲音說了一番話。
唐軒聽在耳中，臉色陰沉了下來。
壯漢道。“好了，該你說了。”
唐軒嗯了一聲，道：“我被通緝，逃到這里，沒了。”
壯漢愣了下，隨后暴怒起來。“你言而無信！！堂堂大周皇族，怎能如此無恥！”
“剛說過，你知道太多了。”
唐軒一拳打在壯漢胸口，瞬間塌陷下去半寸。
壯漢吐了一口血，登時氣絕。
野人飛快的跑過來。“他說什么？”
唐軒看著野人。“你和雍州秦家是何關(guān)系？可認識雍州節(jié)度使秦勇？”
野人遲疑了下，沒有說話。
“那便不能說與你聽。”唐軒道：“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告知秦節(jié)度使。”
“好。”野人未強求，撿起一把彎刀，打算把壯漢斬首。
唐軒攔住野人，搖了搖頭。
“你救過我，應該明白的。”野人道：“修煉獸決的荒人生命力頑強，哪怕臟器破裂亦可假死重生。只有砍掉頭，才能確保殺死他們。”
“要的就是他活。”唐軒道：“你練了獸決，但并非荒人。我習得大周人武決，就一定是大周的人么？”
野人愣了一下，頓時明白了唐軒的意思。
“還有，他們并非屠村之人。”唐軒道：“在他們的同伴來匯合前，我們還是盡快離開比較好。”
“你究竟是什么人？”野人忍不住問道。“會大周皇族功法，卻又暗助北唐。白墨從不與人親近，卻對你沒有絲毫排斥。”
“我叫唐軒，是唐人。至于其他的信息，你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就知道了。”
唐軒沒有再多說，去檢查荒人的尸體。
野人站在后面，看著唐軒的背影，眼神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