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喝酒,一邊議論,過了一個來時辰,宴席才散。
天氣熱,又趕了一天路,俞民渾身是汗,身上都發粘,就想到小河里洗澡。
快到河邊的時候,被春燕攔住。
“你想做什么?”
“到河里洗澡。”
“等一會兒,大王在那里呢。等大王洗完,你再過去。”
“也好,我先回去。大王洗完之后,你在外面叫我一聲。”
過了不久,春燕就過來叫俞民出去。
“你去洗吧,洗完之后,到大王帳篷前面的篝火那里,大王有話問你。”
“也好,我一會兒過去。”
也沒有沐浴露、香皂什么的,俞民就用紗巾生搓硬拉。在河里洗澡,可以隨意發揮,倒是省事兒。
洗完之后,俞民就到了帳篷門口的篝火堆,在葉培林對面坐下。
“不知大王找我何事?”
“宴席上聽了遠山的見解,深受啟發。但是,總覺得遠山意猶未盡。小女子虛心求教,還望不吝賜教。”
俞民今晚上發表的那一通見解,確實是他有意為之。
原因也簡單。
今天賈家人和倪二西想殺了他,這次不成功,但也結下了仇,賈家不會放過他。
皇帝也沒安好心,不會輕易放過俞民,他必須做出反擊。
從京城到這里,一路上所見所聞,也讓俞民意識到,這個神州朝廷已經腐朽不堪,喪失了民心,統治已經不可能長久,滅亡是早晚的事情。
加上自己有了《江山美人圖》和另外一張圖,讓他起了爭霸之心。
在宴席上說給葉培林提供紡紗機和織布機,就是打算在這里搞一個試點。
葉培林有現成的人,有了一個立足之地,她的組織能力和威望也不錯。
便是葉培林暫時跟官府妥協,但是她殺的官員和地方豪強太多,官府將來也不會放過她。所以,葉培林跟官府的矛盾,終究是不可調和的。
葉培林要想活下去,或者造反,或者遠赴海外,沒有其他的路可走。
這兩條路,都符合俞民的需要。這就為兩人的合作,提供了可能。
不管好壞,葉培林已經有了一個平臺,這就可以為俞民省下很多事情。
有葉培林在前臺,俞民可以有時間做更多的事情。
其中的一件小事兒,就是得到賈府的金陵十二衩當中的一些人。
以前俞民既不想要江山,也不想要美人。現在她改變了想法,既要江山,也要美人。
被賈府和皇帝盯上,退讓是沒用的,他們不會因此放過俞民。他只有奮起反抗,才能活下去。
這就是俞民選擇跟葉培林合作的根本原因。
“既然大王開誠布公,我就暢所欲言。”
“大凡成就大業,有四個字是必不可少的,這便是:‘財、地、法、侶。’”
“就大王而言,財,便是錢糧。如何獲得,前面已經說過。其實還有很多辦法,等我下次來時,可以詳談。”
“所謂地,便是立足之地,你已經有了。但是僅僅靠著槐樹林,還遠遠不夠。最好是交通要沖和沿海之地,那些土地廣闊富饒,工商便利,人口眾多,能夠提供勞力和兵員的地方。”
“至少要有一省之地,或者海外之地。在沒有足夠力量之前,不至于被朝廷剿滅,至少能夠跟朝廷抗衡。”
“等等,遠山。聽你的意思,我怎么覺得你在蠱惑我造反呢。”
廢話,不蠱惑……,不是蠱惑,是鼓動。
不鼓動你造反,我費這么多口舌干什么?給你錢干什么?你長得……,好吧,長得確實很漂亮。
“你殺了那么多官員、豪強,都已經稱王稱霸了,官府都把你定為反賊,你以為自己還沒有造反么?便是如我所說,暫時跟官府妥協,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么?”
殺了那么多朝廷命官,稱王、組建了隊伍,建立了根據地,連“替天行道”的政治口號都喊了出去,竟然還以為自己沒有造反?
這心得多大啊,才能犯這種政治幼稚病。
葉培林略微沉默一會兒,苦笑兩聲。
“原本只是想給家嚴報仇,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就做下了這么多大事。如此看來,從報仇那天開始,我便已經造反了。”
“像我這般稀里糊涂就造反的,古往今來,倒是沒有幾個。”
“大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也罷,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回頭,反就反了吧。剛才說了財和地,說說法和侶吧。”
“先說侶,其實就是人。前面已經說過,一是數量,二是本事,或者叫質量。當務之急,就是提高戰斗力,凝聚人心。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不過,聽從指揮,令行禁止是非常必要的,這一點需要訓練。我倒是有個簡單的辦法,進行隊列訓練,讓兵卒們養成令行禁止的習慣。”
俞民的方法,就是在高中和大學里軍訓時候的隊列訓練。
其實還應該加上被子疊方塊兒之類的內務訓練,但是這些人現在也談不上什么內務,沒有幾個人有被子,拿什么訓練?
目前還是個草臺班子,能用隊列訓練,讓兵卒養成服從命令的習慣,就是個很大的進步。
“我會編寫一份隊列訓練教程,留下兩天進行訓練,做出樣板來,以后你們就可以照此訓練。”
“開始的時候,可能有人不理解,甚至譏諷。但是堅持下去,就會見到成效。那個時候你會發現,這些看似尋常的東西,非常有用。”
“好,就照你說的辦。”
“最后再說“法”。法,便是采取什么綱領?造反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僅僅替天行道,還是遠遠不夠的,不會吸引更多的人。”
“應該提出更加明確的口號,讓人們知道咱們想干什么?比如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等貴賤,均貧富。無處不均勻,無處不保暖,天下田,天下人同耕等等。”
“當然,如今勢單力孤,還不能提出這些大逆不道的口號。等到力量壯大,時機成熟的時候,便可以提出來。”
看著俞民認真的樣子,葉培林既興奮,又害怕。
難道真的要造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