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第二天早晨,也沒有隆兒的消息。
賈璉在臨清聯(lián)系了給人帶貨,約定巳時啟程,已經(jīng)不能耽擱。
賈璉只好安排在達(dá)三江客棧留了信兒。說自己已經(jīng)前往金陵,如果隆兒來了,就去金陵賈家老宅找他。
巳時是飯時,俞民上船前定了酒菜送到船上。一開船,就跟賈璉和賈蓉吃飯。
“俞賢弟,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破費(fèi)?”
賈璉假裝埋怨道。
“璉二哥大方,不收我的船錢,心里不安,略表心意而已。薄酒素菜,還請璉二哥和蓉哥兒擔(dān)待。”
說過不收你錢么?
但是賈璉終究說不出收錢的話,算是認(rèn)了。
“既然不收船錢,我也不能裝著沒事兒人一樣。這一路上,咱們?nèi)说木撇宋野恕!?/p>
俞民這個表態(tài),讓賈璉大為受用,就連賈蓉都露出了笑臉。
“這怎么好意思啊。”
“蓉哥兒不必客氣,這一次去神京,深有感觸。本來以為榮國府、寧國府這樣的國公府邸,高不可及。象我這樣小門小戶的人,你們都懶得搭理我。到你們那里,是什么事情都辦不成的。”
“沒想到,大老爺竟然親自撥冗相見,事情順利辦成。璉二哥和蓉哥兒這樣的天之驕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折尊相待,令人佩服。”
“這回咱們認(rèn)識了,以后若是有機(jī)會到神京見了面,二位可不要假裝不認(rèn)識我。”
俞民放低了姿態(tài),一頓馬屁,把兩人忽悠得暈暈乎乎。
“俞賢弟,你這話我可就不愛聽了。你把我們看成什么人?咱們的交情,見到了你,怎么可能假裝不認(rèn)識?”
“璉二叔說得對,俞叔叔,這話就說這一回,你若是再這么生分,我可就趕你下船啦啊。”
“好,蓉哥兒爽快,我再也不說這種話。”
喝上酒,話就多了起來。
“俞賢弟,昨晚上派人叫你去青樓快活,你為何不去?”
昨天晚上,賈璉確實(shí)讓興兒去找俞民,目的就是讓俞民給買單。
但是俞民說要歇息,就沒去。
叫他給買單,那是不可能的。
“璉二哥,如此窮鄉(xiāng)僻壤,能有什么貨色?不是我說你們,你們花的都是冤枉錢。你們的口味,也忒差了些。”
“俞叔叔,這話說的可有點(diǎn)兒大啊。”
“蓉哥兒,我就知道你不愛聽這話。這么說吧,你們兩家雖然是國公府,但是在我眼里,卻也就是那么回事兒,都不如我這小門小戶人家。”
“賢弟,你這話可……。”
“璉二哥,你先別急。聽我把話說完,你再評論。別的不說,就論逍遙自在這一條,你們能比得了我么?”
“我這樣的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隨時可以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你們呢?門第雖然高,但是規(guī)矩也多。站要有站樣,坐要有坐樣。出門要先打招呼,回來還得銷假,拘束得很。如果我是你們,早就悶死了。”
“哈哈哈,老弟,你說的雖然有些道理,但這也正是我們家跟你們的不同,這才叫體面,你不懂。”
“好吧,算我沒見識。但是有一點(diǎn),是你們?nèi)f萬不及的。”
賈蓉也來了興趣。
“你說,我們哪里不如你?”
“女子,風(fēng)塵女子。你們問我昨晚上為何不愿去青樓,實(shí)話說吧,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那些庸脂俗粉,有什么意思?外國那些蠻夷女子,嘖嘖,那才叫異國風(fēng)情,別有情趣。你們啊,都白活了。”
這種事情,是男人永恒的話題。兩人本就是登徒子,一聽到這個,立刻來了精神。
“這么說,你體驗(yàn)過那些異國風(fēng)情?”
賈蓉的眼睛都要放光了,賈璉雖然假裝鎮(zhèn)定,在也扎著耳朵,等著俞民講下去。
“那是當(dāng)然,我十來歲的時候,就跟著我家船出海。南洋、身毒,西洋、真真國等地,都走遍了。”
“那外國的女子,跟咱們神州迥然不同,根本就沒有咱們禮教那一套,到處隨便走。見到喜歡的男子,就可以主動示愛。不僅沒人譴責(zé),反而人人稱好。”
“有渾身膚白如雪的,有通體漆黑的,有火紅如血的,有全身碧綠的,還有五彩斑斕如同孔雀的,各種膚色,應(yīng)有盡有。”
“別的不說,僅僅是頭發(fā),就有紅色的,白色的,棕色種種顏色。倒是黑發(fā)的女子,并不太多。”
“再說眼睛,那也是五顏六色都有。高鼻深目,一個個熱情如火。最妙的是,那種事情……。”
俞民故意放低聲音,賈璉和賈蓉急忙探過腦袋,生怕漏了一個字。
于是俞民就繪聲繪色,把在船上放的小電影兒里那些不可名狀的情節(jié),講了起來。聽得兩人真覺得白活了一回。
“說到咱們的女子,在這事兒上就不如那些西洋女子,總是那么保守。有的夫妻一輩子在一起,也不肯換一個樣式。便是西施貂蟬,時間久了,也如同嚼蠟。”
啪,賈璉一拳拍在案子上。
這說的不就是我和鳳姐的事情么,遠(yuǎn)山果然是知音啊。
殊不知,俞民這話正是因?yàn)樗劳跷貘P在這方面保守,故意對癥下藥給賈璉說的。
賈蓉雖然尚未婚配,但是青樓也經(jīng)常去。跟家里的丫鬟,也早就茍且過,這類事情,早就不陌生。
但是跟俞民說的比起來,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僅自慚形穢。
唉,我若是能象俞民那樣,體驗(yàn)?zāi)切┊悋L(fēng)情,那該多好啊。
“俞叔叔,還有什么奇聞異事,我是說,就是這一類的。你給好好說說,多多益善。”
“當(dāng)然有,我再說一個更加稀奇的。在咱們神州,要求女子都要守婦道。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視,非禮勿言,非禮勿聽,做貞潔烈女,立貞節(jié)牌坊。”
“但是在西洋,正好與此相反。有個法蘭西國,那里國王,王后,宗室,勛貴,公侯伯子男,都講究女子多找情人。”
“相公和兒子不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甚至主動幫助妻子找情人。就連國王、王后都是如此。”
“竟然有如此咄咄怪事,豈不是與禽獸無異?”
“不不不,那里就是這個風(fēng)氣,上上下下都是如此。在他們看來,妻子能夠得到那么多男人青睞,是因?yàn)槠拮佑绪攘ΑD苋⒌接绪攘Φ呐樱喙鸥斜臼隆!?/p>
“比如我,到了法蘭西的時候,見到了國王路易,送了他一些瓷器,他就把王后介紹給我。我送了王后四個汝窯杯子,當(dāng)天晚上王后就留我……。”
“留你干什么?說啊。”
賈蓉急切地問道,賈璉也看著俞民,滿眼期待,等著俞民說出他們期待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