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民下落的時候,就一拳砸在那人的肩膀上。
隨即扶住那人傾倒的身體,右手掌砍在他的脖子上,左手捂住那人的嘴,隨后右手一拳打在臉上。
那人只是嗚嗚一聲,呼叫的聲音都沒發出來,身體就軟下來,癱倒在地,昏了過去。
俞民打開他身上的包袱,找出一條繩子,就把他的手腳梱了起來。然后用他的蒙面巾塞住了嘴。
那人臉露了出來,不出意外,正是柳湘蓮。
俞民首先檢查包袱,然后開始搜身。
首先是那個肚兜,捏了一下,就覺得里面有東西。
用柳湘蓮的刀花劃開,就從里面抽出來一張折疊的畫。名字正是《江山美人圖》、
俞民也來不及細看,就收進懷里。
柳湘蓮身上有三張銀票,兩張一百兩,一張五十兩。留下一張五十兩的,俞民把兩張一百兩的收了起來。
他不差這二百兩銀票,目的是為了給柳湘蓮留下強盜劫財的印象,誤導他的判斷。
一塊腰牌,上面的字是:北靜王府。
這說明,柳湘蓮的背后,很可能是北靜王府,至少他也是能夠出入北靜王府的人。
一張路引,也說明了柳湘蓮的身份。
另外有一套白衣,看起來是柳湘蓮白天穿的那一套。現在他身上的,是一套黑色夜行衣。
剩下的,除了迷香和吹管,都是一些比較尋常的東西。
俞民略微琢磨一下,就把另外五十兩銀票也收了起來。
既然是劫財,就沒有留下銀子的道理。
俞民拿著兜肚,到了薛姨媽床邊。薛姨媽中了柳湘蓮的迷香,還在熟睡,似乎沒有什么生命危險。
把肚兜放下,就準備離開。隨后又覺得不對,把肚兜收了回來。
俞民的目光落在薛姨媽的衣服上,搜查了一下,發現兩張一千兩銀票,于是也收了起來。
既然肚兜丟了,銀票不丟,就有點兒矛盾。給人的印象,很顯然是沖著肚兜里面的圖來來的。
俞民不想給薛姨媽留下這樣的印象,他的意圖是要引導薛姨媽認為,柳湘蓮是偷錢前的。同時偷走了她肚兜,柳湘蓮是個變態賊人。
這樣一來,柳湘蓮今后也別想跟薛家恢復關系,不可能成為薛蟠的朋友,更不可能成為薛姨媽的干兒子。
賈家那邊,柳湘蓮的人設也完蛋了。
俞民退了出來,輕輕掩上門。
現在他要考慮如何處置柳湘蓮的問題。
他跟柳湘蓮沒有什么仇恨,沒有必要殺了他。
出了這種事情,柳湘蓮也不可能在船上待下去。
如果薛姨媽她們在柳湘蓮醒來之前醒過來,就會發現柳湘蓮。那個時候,便是柳湘蓮否認拿了《江山美人圖》也沒用,薛家一定不會放過他,認為他還有同伙兒。
如果柳湘蓮首先醒過來,他也不敢留在船上,一定會連夜逃走。這就坐實了柳湘蓮偷走了《江山美人圖》的嫌疑,薛家一定會尋找他,甚至報官。
不管怎么樣,都不會想到俞民頭上,柳湘蓮這個背鍋俠當定了。
思考完畢,俞民打開柳湘蓮身上的繩子。然后悄悄下去,回到了自己的艙室。
他斷定,柳湘蓮不會殺薛姨媽他們那些人。
偷東西和殺人,完全是兩個概念。一旦暴露,即使他是北靜王的人,也保不住他。
柳湘蓮應該會算這個帳。
俞民把自己的那份《江山美人圖》、四個物件圖,《太祖實錄》拿出來,把從柳湘蓮那里得到的那份《江山美人圖》放到一起。又把從薛姨媽那里得到的銀票、柳湘蓮的銀票,用肚兜包上。
聽聽外面沒動靜,悄悄出去,下船上岸,沿著運河邊,朝下游跑去。
發動快跑技能,轉眼間就跑出了三里開外。在一棵樹下面挖了個坑,把裝有《江山美人圖》的包袱,埋了起來。
明天早晨起來,薛姨媽發現丟了圖,很可能會在船上搜查,如果在俞民這里搜到了東西,可就露餡兒了。
俞民不會允許自己犯這種低級錯誤。
薛家到揚州的伙計,明天上午要查賬,最快也要中午才能回來。俞民明天有時間拿回自己的東西。
剩下的就是兜肚,和薛姨媽、柳湘蓮的銀票,這自然也不能留著。處理起來很簡單,找到一塊石頭,連同銀票一起包進肚兜里面,扔進運河完事。
回到船上,俞民又去看看柳湘蓮,這家伙還還躺在原地,昏迷不醒。
你就在這里好好睡吧,輕輕飄蕩的船上,看著滿天星斗,也是一副頗有意境的風景畫。
俞民回到自己艙室,鉆進床底,安心睡覺。
柳湘蓮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肩膀和右眼陣陣疼痛。
伸手一摸,就覺得右眼腫了起來。閉上左眼,就看不見東西。
完了,我的右眼或許廢了。
回憶起自己被襲擊的時候,很快明白遇上了高手。
摸索身上,檢查了一下包袱,發現肚兜和銀票都不在。
什么人襲擊了我,難道也是盯上了薛家的《江山美人圖》的人?
一定是,既然我能盯上,別人也能盯上。
柳湘蓮的心智不錯,很快鎮定下來。爬起來,到了沖著運河的船尾方向。
他要好好梳理一下思路,確定發生了什么事情,決定下一步怎么辦。
此時最需要的就是冷靜,不能驚慌失措。
首先,襲擊自己的人可能是沖著《江山美人圖》來的,也可能是一般的竊賊或者采花大盜。不管是哪一種,此時一定跑了,不會留下來。
其次,要確定一下薛家人的狀況。
丟了點兒錢財不算什么,若是薛家有人死了,后果很嚴重,很可能被栽贓給自己。
薛家人死了,還有賈家和王家。便是北靜王欣賞自己,也不會為了保全自己,犧牲跟賈家和王家的交情。
所以,不能殺了薛家和賈家的人。
至于那個俞民,不過是個商人而已,沒必要因為他節外生枝。
最好的辦法,其實是留在船上,假裝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眼睛受了傷,這是瞞不住的。這一點無法解釋,只能逃走。否則的話,自己就會成為嫌疑最大的人。
柳湘蓮很快理清了思路,返回薛姨媽房里,探探薛姨媽和丫鬟的鼻息,呼吸正常。
出來之后,又到寶釵和仆婦們的艙室,輕輕推門。門沒開,證明沒人進去,應該性命無憂。
到了下面一層,又檢查了薛蟠、賈璉、賈蓉、俞民和仆從的艙室,都沒發現異常。
柳湘蓮回到自己艙室,收拾了東西,悄悄下船。沿著運河邊,向北跑去。
一口氣跑出去七八里地,早已經是野外,才找了一塊石頭坐下來大口喘氣。
蚊子嗡嗡叫,揮手驅趕也沒用,臉上終于被叮了一口。
“小小蚊蟲,也敢欺負我,簡直欺人太甚。”
想到自己自己出道以來,所到之處,幾乎無往而不勝,唯獨這一次吃了大虧。最窩囊的是,被人暗算了,竟然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
究竟是誰干的啊?
等老子找到你,一定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