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彥斌嚇了一跳,哪想到平時溫吞的指導員忽然這么剛。
祖彥斌內心清楚,只是陸昆蘭問詢,張敏肯定不會“出賣同事”。
但如果是指導員要現場調查,張敏就會全盤倒出來了。
而張敏一但“投降招供”,難說形成所里風向標,更多人都來作證,陳年舊事都捅出來那就問題大了。
開除不至于,但記大過以上處分肯定跑不掉,對往后影響也無限放大。
“對不起,指導員,我一時沖動……”
祖彥斌說不完,老左又口沫橫飛亂噴:“對我道歉有個蛋用,你又不是打我,還不趕緊的對張子文和陸政委道歉,然后領著去省第一人民醫院檢查。做事有代價的你不知道?”
祖彥斌有些頭皮發麻,卻無奈是自己違規在先。
只是說這年景一般情況下,違規沒代價而已。
祖彥斌低聲道:“小張不好意思,我這脾氣真不對……今天我也錯了,指導員糾偏批評是完全正確的?!?/p>
又對陸昆蘭道:“陸政委對不起,錯了就是錯了,也沒什么好狡辯了。我會帶您兒子去看病,如果省第一人民醫院不行,您指定也行?!?/p>
既然是老左調解的。
陸昆蘭即使脾氣再大也只得點頭了:“算了,有態度就行,看病不用,這小子又不是洋娃娃,皮都沒擦破看什么。就這樣?!?/p>
祖彥斌意外之喜,不免多看了陸昆蘭幾眼,覺得這氣度就是不一樣。
張子文卻一臉黑線,又尼瑪被她代表了???
為什么要說又。
話說既然道歉了……
年輕版的俠義張子文么,的確不會把這當回事,不會望心里去。
問題在于現在的張子文,正以對三十煙癮一刀兩斷的毅力,逼著自己走猥瑣發育路線。
盡量要戒除俠義陋習。
然而此情此景,像個正常猥瑣人士干的事么?
難道不是應該趁他病要他命、至少也敲詐這孫子些醫藥費???
“小文你厲害了,又逃學亂竄,整天就會學《逃學威龍》,你真的不能看這些有毒的電影錄像了?!?/p>
正想入非非之際,被陸昆蘭從派出所拖著走。
張子文更無語,問題《逃學威龍》不是講逃學的啊……
國泰證券的南方總部,位于四橋派出所不遠處的江邊寫字樓。
十九樓窗邊辦公桌,很有質感很精致的女人情緒不怎么好,看著桌子上的一副簡易圖出神。
圖畫簡單,甚至是簡陋,就幾個線條,看著是一條與主街連接的巷道。
兩個平行線條間畫了三個圈,像是代表位置。
門輕響三聲。
男助理推門進來道:“宋總要的資料?!?/p>
放下后,他又隨眼一掃辦公桌好奇的道:“這畫的什么?”
宋少芬用筆點下第一個圈:“這是我?!?/p>
“額,好吧。”助理不明覺厲。
宋少芬又點了第二個圈:“這是今天上午險些捅了我的歹徒。”
助理聽著都驚悚,失聲道:“您怎么知道他會捅人的!”
“直覺,加上警察的說辭印證。”
宋少芬回憶著道,“我自來比較敏感又警覺,會看人,第一眼就感覺那人神色不對頭,我都已不動聲色盡量躲避危險,趁他關注其他時離開,可惜還是被盯住了?!?/p>
助理道:“既然警覺了,宋總為什么不走大路,進了這條巷道?”
宋少芬道:“很多決策只是主觀,正確與否要事后才知。現在治安糟糕,即使主路又怎么樣,當街搶的例子不少?!?/p>
“當時我認為,利用他不知道我已警覺的信息差,進入巷道后加速,這巷道距離派出所要近得多,于是我以為避開這次搶劫的概率會很高??上А?/p>
即使已經是過去式了,但她現在只說都還是有些害怕又擔心:
“當時險些出事了,那歹徒僅僅眼神就讓人很不舒服的,一看就知道絕不正常?!?/p>
“最后僥幸跑脫,找到了警察,通過描述,得到警察反饋說是慣犯,到處在抓他,他自己也知道被捉就是槍斃,所以基本都是先捅人,才搶東西。”
助理也聽得心口亂跳,哪怕過去式了,也擔心的問:“后面宋總怎么跑脫的?”
宋少芬用筆點點最后一個圈:“他?!?/p>
助理想了想,開玩笑道:“難道遇到了大片里出場率最高的退伍特種兵?”
“這倒不是?!?/p>
宋少芬道:“是個未成年學生,他的表現很奇怪,這大清早的,莫名其妙的跟進巷子借火倒也不說了,但斷無理由說‘你爹我沒火’。這社會里,再囂張的人都不至于這么說話,一但說了,那他進巷子借火,就是故意的。”
助理想了想:“的確是這邏輯。”
宋少芬道:“假設那個少年是故意的,就印證了我帶警察看現場時的情況?!?/p>
助理問:“警察在時發生了什么?”
宋少芬有些尷尬:“什么也沒發生。那學生如果是沒事找事的找茬混混,看到警察不該是那副淡定表現。但他慢慢吃完早點?!?/p>
助理愕然道:“宋總的意思像是,他故意跟進去救您?”
宋少芬神色古怪了起來:“我傾向這么認為?!?/p>
助理道:“額,反正就這樣吧,宋總沒事就好,馬上有個核心會議……”
“會議等等算了?!?/p>
宋少芬起身道:“不把那學生的事弄清楚我心里不安,因為他進派出所是被當做嫌疑人,這年景這樣的情況,他在里面的遭遇不會太好。我現在去派出所問問情況吧?!?/p>
“沒這必要吧,等等,我跟宋總一起去?!?/p>
助理追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