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依然擺在院子里。
任寧凝戀戀不舍地抱著她的小背簍,咿呀咿呀地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歌。
“小九,這都幾點了?還不過來吃飯!”
“來了!”好一會兒任珂才樂呵呵地從隔壁跑過來坐下。
“快遞拆完了?”任飛問。
嘻嘻。
任珂笑而不答。
她買了好些漂亮的衣服,剛剛邊拆邊試,這會離拆完還遠著呢。
“爸爸,明天麥子要自己去找姐姐玩。”
小丫頭氣呼呼地看著那邊眉飛色舞的臭姑姑。
任珂說她不認得路的事,任寧凝還記得牢牢的。
“去吧去吧。”任飛不清楚姑侄倆的別扭,自是滿口地答應。
“不過三三姐可能一早會過來呢。”
因為明天又到了村民上山巡視的日子,任三三極有可能像往常一樣過來幫她祖父喊人。
“那那……”小姑娘使勁想了一會,“那麥子起得早早的,姐姐過不來。”
任飛還沒開口,任寧凝已經(jīng)絮絮地說了下去。
“麥子不要奶奶一起去。”
“麥子也不要姑姑一起去。”
她看了看父親,遲疑了一會,“爸爸好好工作,麥子自己去找姐姐玩。”
嗯?
四個大人相視一眼,終于聽明白小姑娘的意思。
“怎么回事?”任飛十分好奇。
任珂便嘻嘻地說了說原因。
任飛了然,扭頭問女兒,“那麥子認得去姐姐家的路嗎?”
“認得的話爸爸可以讓你自己去,不認得的話爸爸或姑姑陪你過去。”
“不要。”任寧凝氣呼呼地扭著小小的身子,“麥子要自己去。”
任珂直哼哼,“不認得路你怎么去?”
“麥子可以問呀。”
四個大人愕然,相互詢問這是誰教的。
結(jié)果根本沒人教過。
“應該是手機上看來或者三三她們教的。”任珂猜測。
“也許吧。”任飛感概地揉了揉女兒的長發(fā)。
不知不覺中女兒已經(jīng)大到有勇氣試著踏出家門了。
至于問路,一天之計在于晨,加上中午氣候炎熱。早上時分還是有許多村民來來往往。
如果任寧凝想問路,肯定能問到。
不過萬香谷到底是農(nóng)村,每條巷子都不平整,一路上有太多的溝溝坎坎甚至淤泥。
這么小個丫頭跌跌撞撞往前走,實在難以讓人放心。
“這樣吧。”迎著女兒期盼的目光,任飛笑,“麥子是個大姑娘了,想自己去找三三姐姐玩。當然可以去。”
“不過真巧,爸爸明天要去找云姑姑談工作。那麥子走在前面,爸爸走在后面。怎么樣?”
嘻嘻。
小姑娘沒聽出什么花樣,滿口地答應。
“明天?”
“明天還早著呢。”任珂哼哼地斜視對面的侄女,“說不準一覺醒來,某個臭丫頭連現(xiàn)在說的話都給忘了。”
吃過晚飯,任珂繼續(xù)回隔壁拆她的快遞。
白嬸帶小姑娘去洗澡。
任飛和任巖兩個男人收拾著桌子上的殘局。
“叔,月底時石頭就會回來。咱們?nèi)齻€得好好規(guī)劃做點什么?”
他手里有的是錢,但不是個坐得住的人。
除了在家陪女兒,偶爾和家人一起干些活也是很有樂趣的。
任巖下意識地朝正屋門口望去。
沒看見白嬸的身影,他趕緊點燃香煙吸了口,“小五,你有什么想法?”
任飛沉吟了一會。
“嬸子和小妹已經(jīng)種了許多東西。雞鴨這些走地的家禽家畜不能多養(yǎng)。那就養(yǎng)些野生魚吧。我?guī)Щ貋淼臓I養(yǎng)液對魚呀什么的也很效。”
盡管有著清潔鄉(xiāng)村計劃,實際上雞鴨牛羊豬這些家禽家畜還是可以養(yǎng)的。
但養(yǎng)殖戶必須到鎮(zhèn)上簽保證書和交押金。要是破壞了環(huán)境,就從保證金里扣。
說扣,其實就是罰。
而且怎么樣才能算破壞環(huán)境,到底要罰多少,都是鎮(zhèn)里說了算,農(nóng)民們一無所知。
鄉(xiāng)下本來就沒有錢,還未養(yǎng)就先交保證金……
這根本就是絕了農(nóng)村規(guī)模性養(yǎng)殖的道路。
要養(yǎng)的話也行,籠養(yǎng)個十只八只,過年過節(jié)殺來自己吃就好。
唉。
任巖嘆了口氣,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狗一貓身上,默默地點了點頭。
兩個小家伙一個粘人一個高冷,但無疑十分聰明而且長得飛快。
任寧凝剛回來時還能抱著小黑玩,小花更是比老鼠都大不了多少。
這還沒多久,兩只動物已經(jīng)大了好幾圈。和它們一起出生的兄弟姐妹相比,幾乎像是早出生了幾個月一般。
任飛手里東西的效果可見一斑。
“可是……”任巖依然有些遲疑。
養(yǎng)魚倒是不用擔心鎮(zhèn)子會時不時下來檢查所謂的清潔衛(wèi)生。但最大的問題就是離了水會死。
以萬香谷的道路,養(yǎng)出來的魚怎么賣出去也是個問題。
“這個交給我吧。”任飛寬慰他,“現(xiàn)在有錢人多。只要我們的東西好,銷路肯定不用擔憂的。”
任巖的目光不由落在旁邊的木菠蘿上,隨后點了點頭。
叔侄倆又商量了一陣,直到寧墨濃打電話過來,兩人才消停。
第二天,任飛剛跑步回來。
任寧凝已經(jīng)背著那只橙色小背簍,簍里放著她心愛的雪容融。一個人怯怯地站在院門口,頻頻向外伸著小腦袋。
一副想出又不敢出的模樣。
見到父親,她精神一振,遠遠地揮著小手:“爸爸!”
誒。
任飛跑過來,“麥子吃過早餐了嗎?”
“吃過了呀。”小姑娘歡快地劃了個夸張的圈圈,“麥子吃了好大一碗芝麻糊呢。現(xiàn)在肚子飽飽的。”
任飛樂得哈哈大笑。
小丫頭的碗是她自己專用的,再大也就那么大了。
“爸爸,麥子要去找姐姐玩。”
樹下的任珂手里捧一臺嶄新的筆記本,聞言不由翻了個白眼。
“哥,別理她。我剛才想帶她過去,結(jié)果好心當驢肝肺。”
哼哼。
任寧凝根本不理會那邊的姑姑,一直爸爸爸爸地緾在父親身邊。
任飛只好投降,“等爸爸洗完澡吃過早飯。咱們再一起去三三姐家,好不好?”
“不是啦。”小姑娘搖頭,認認真真地糾正父親的說法,“昨天晚上不是說好了嗎?爸爸去云姑姑家,麥子自己去姐姐家。”
“是是是。”兩個大人哭笑不得。
洗完澡吃過早飯出來,任飛抬眼一看,穿著花裙子的任三三已經(jīng)在院子里。
嘩嘩。
她連連驚嘆,“麥子的背簍真是天下第一漂亮,還能裝下大雪容融。”
“是誰編的呀?”
“……”任寧凝憋著小嘴,垂頭喪氣地坐在席子上,連旁邊一個勁拱著她小手的黑狗都沒心思理會。
哈哈。
任寧搖了搖頭,過來捏了捏女兒的臉蛋,“麥子,姐姐問你話呢。”
好半晌,小丫頭才回了一句話,“爺爺編的。”
“那巖爺爺真厲害。”
……
兩個小姑娘你一句我一句,沒多久任寧凝這才忘了郁悶,嘻嘻地和任三三玩起她的玩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