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啦！”
風從巖壁間呼嘯奔走而過，像是巨人猛烈的呼吸聲，懸崖峭壁間，鋒芒與風云一色。
“噠！”兩人踏入了這口礦洞，頓時光明消散，只有一盞盞釘在懸崖邊的青銅燈播撒著為數不多的光明。
黑暗為主，昏暗的燈光下只有一條羊腸小道。
“師兄，你選的礦洞，好像沒有人？”
鳳梧心神一沉，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云瑤那渾身顫抖的肥肉突然一定，神色僵硬的看著鳳梧，無奈道：“我親愛的師弟，我肯定要讓那些礦奴離開，有好東西怎么辦.”
鳳梧：“……”
又是一個造假的好手，好家伙。
他算是知道云瑤那一身肉怎么來的了，他在太一教看見的胖子就這么一個。
“呼啦！”
風帶來清新的空氣，帶走了腐朽的血氣，巖石呼呼作響，鋒利的像是一把把天刀。
沒過多久，通道逐漸縮小，甚至只能兩人并列行走，山壁逐漸粗糙，甚至可以說是簡陋。
“啪！”
一塊山石墜毀，鳳梧驚訝，他明顯看到上面有細微的純凈源晶粒，甚至還有一道淡淡的神紋。
周遭的天地精氣化作一道道小旋風進入神紋，終點是純凈源晶粒。
鳳梧看著巖壁上那些淡淡的刻痕，像是孩子的涂鴉，但卻在悄無聲息間匯聚著精氣。
“種源？”
鳳梧疑惑道，他隱約間好像知道太一教的源怎么來了。
云瑤點頭，一塊晶石遞給鳳梧，望著這些壁畫：“每一個大勢力都有自己凝練恢復礦脈的辦法，這是我在某一次探險發現的神紋，你看看。”
鳳梧收下，這一刻他知道了這些大教的深沉，隱約記得，后世遮天，好像那些帝族都是挖礦，挖完了，就換地方。
“春種秋收，不可竭澤而漁。“
云瑤的聲音響起，鳳梧看到云瑤將一塊銘刻著道紋的純凈源插進了山壁，剎那間與那粗糙的道紋融為一體。
這是道家教派的思想，代表了一種有未來的生存方式。
“小師弟，我知道你想殺了空痕猿一族，但不要破壞生機，能生活的地方，不多。”
云瑤開口，神情嚴肅，這不是訓誡，這是一種太一教的觀點，當然尊重與否，看鳳梧自己。
鳳梧點頭，他隱約間好像知道了為什么神話時代環境優渥的原因。
兩人繼續往前行走，光越來越少，腳步聲越來越淡，前方好似黑洞，散發著詭異的氣息。
“轟隆隆！”
突然，一道黑光在黑暗中爆發，瞬間淹沒了一大片地獄，耳邊傳來聲聲囈語，像是惡魔的呼喚，讓兩人身體冰冷，心沉入了海底。
一瞬間，鳳梧像是感覺回到了虛空大裂縫一般，黑暗，死寂、冰冷，他的五感漸漸被凍結，體溫越來越地低，奔騰的血液漸漸停滯。
“嗡！”
一道道晶瑩剔透的神曦外泄，鳳梧的氣息在衰弱，臉色愈發蒼白，身體搖搖欲墜，生活之火漸漸暗淡，馬上即將熄滅。
苦海內，神凰仙藥睜眼，身后一道神光朦朧，他想要釋放生命精華救鳳梧，但，他太虛弱了，虛空之中還流淌著一股莫名的陰氣。
“啪嗒！”神凰仙藥艱難抬起自己的翅膀，五色漫天，即將釋放生命精華的時候，一道陰氣襲來，那鳳凰般的身子墜落，也閉上了眼睛。
死局！
這一剎那，鳳梧像是徹底回歸虛空一般，死亡如潮水般包裹了他，他太累了，他想要休息，什么報仇，什么回家，這一刻，他只想休息，哪怕再也醒不過來。
“轟！”
一道道熾熱的光升起，鳳梧睜眼，他以為到了死去的世界甚至是穿越前的那個地球，但他看到了一臉冷汗的云瑤。
那熾熱的光也不是光，是一道道生命精氣，云瑤手掌中落下一個個水盂，他的腳邊一大堆粉碎，而后隨風飄散。
“呼，謝天謝地，還好小師弟你道心不錯。”
云瑤擦了擦汗水，臉色蒼白，一屁股坐在地上，臉上閃過慶幸。
鳳梧身體虛弱，臉色鐵青，他感覺自己進入了一個大坑，不亞于太一教內部對抗的大坑。
“師兄，我能問問，我們遇到了什么嗎？”
鳳梧有些頭疼，看樣子，云瑤剛剛不比他好多少，這種好事情怎么跟他有緣分。
看著面前宛如黑域的世界，要不是神念感知得到云瑤，他懷疑自己是黑魚進墨水池了，整個世界，漆黑一片。
“天變！”
云瑤咬牙切齒，一幅倒霉到家的樣子，甚至有種放棄的感覺。
所謂天變，就是挖源的時候的詭異。
源是天地氣，匯聚有靈異。
所謂的靈異就是天地中存在的某些古代大事或者至強人物的影子，平時還好，甚至運氣好都可以避免。
但要是采集源的時候挖到了或者碰到了，什么情況都可能遇到，甚至斬道修士遇到了可能都要涼。
這也是太一教等各大教派需要那些散修來挖礦的原因，大教弟子金貴，死不起。
鳳梧：“……”
“師兄，我能問問，我們遇到的天變，是什么級別的。”
“最高那種，斬道來了，都可能會死的那種。”
鳳梧那稚嫩的臉龐臉色鐵青，嘴角抽搐。
“但，也不是沒有辦法，小師弟你的感知力怎么樣。”
云瑤那沮喪的臉迅速平靜，等死是不可能的，死也要死在路上。
“在半步化龍中，世間一流。”鳳梧回答，他沒有吹噓，感謝虛空大裂縫，他為了少挨刀，神念和本能鍛煉得不錯。
“砰！”
云瑤毫不客氣，直接將鳳梧丟進了黑暗深處，大吼道：“用心感知，天地自有一線生機，找到出路，找不到，我們只有等死了。
他沒有辦法了，遇到這種詭異的天變，但還好不是需要殺出去的天變，不然他們就要去見無量天尊了。
“我也試試，有點對不起了小師弟，能出去，師兄帶你去狐族那里開葷。”
云瑤那渾身的肥肉顫抖，一股悲壯的氣息浮現，毅然走向了另一個方向的黑暗。
“呼啦!”
風聲呼嘯，吹動少年的頭發，雖然看不清前路，但鳳梧神色堅毅，想要活下去，他就要必須找到出去的方向。
他的神念外放，想要試試在太白長老那里一樣，想看一下規則，但依舊是漆黑一片，什么都沒有。
這一刻，他感受到了天變的力量，這是大宇宙偉力的一點體現，斬道王者在這面前，也可能是螻蟻。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已經疲憊了，不是神力枯竭，也是精氣萎縮，是心理上的疲憊。
他像一個孤獨的行者，在不知終點的道路上前行，沒有方向，沒有光亮，甚至不知進度。
“砰！”
鳳梧一個踉蹌，虛弱的身體倒下，渾身是土，他掙扎著起來，但他太疲憊了，仿佛不周山壓在他身上，他的力氣也被神靈抽走。
他連抬手的力量都快沒有了，仿佛精氣神被人打斷又抽走，這黑暗太深，這路太長，好似沒有盡頭。
這就是天變！
讓人為之色變，驚恐萬分，連太一教這種大教都需要散修來挖礦的死亡變故。
云瑤知道了都近乎死心的天變。
“疲憊嗎？，那就只有用血了。”鳳梧輕語，眼神一狠，最后的神念爆發，磅礴的力量擊中了他的手臂。
“哧！”
一道血光升起，神力如刀，割裂了他的手臂，鮮血橫飛，五色凰血在地面上流光溢彩，五色仙光蕩漾。
“嘶。”鳳梧吃痛，劇烈的痛苦打碎了疲憊，他艱難起身，目光堅定，走向前方。
路是走出來的，只要還在走，就有出路。
“撲通！”
鳳梧再一次倒下，有一次毫不猶豫的割傷了自己，甚至傷口觸及了骨頭。
這個天變，沒有什么殺傷力，但那種疲憊和黑暗能讓人心甘情愿的去死。
雖然簡單，但致命。
連死亡的脅迫感都不能抵擋的疲憊和黑暗，那就用疼痛來喚醒意識。
“撲通！”
“哧！”
……
這兩道聲音不斷響起，到了后面，時間隔越來越長，黑暗之中，只有沉重的呼吸聲。
“我的血要流干了。”
鳳梧囈語，身體搖搖欲墜，臉色煞白，身體像是一根竹竿，衣服被血染紅，緊緊的貼合，整個人像是狂風暴雨中的蠟燭，隨時會熄滅一般。
身后灑落的五色凰血構筑了一條長路，即使仙凰的生命力和恢復也要到極限了，那些師兄給的水盂已經用完了。
他要死了。
但前路依舊黑暗，不知道多遠。
在這個神力無用，只能靠肉體的黑域，他的神念也要枯竭了，神念感知不到任何東西，只有黑暗。
這個時候，就是痛苦都無法喚醒他的清醒了，他已經麻木了，對于疼痛，可以笑著面對。
“我不能就這么死去，至少也要倒在回家的路上。”
鳳梧大腦昏沉，機械般的走路，這是他的本能，他不能死去，要死也死在回家的路上。
他想看看母親，再聽聽教誨，想看看父親死沒有，想看看那個重瞳仙凰的兄弟有沒有如嬉笑一般，走上成就仙王巨頭的道路。
那是他的堅持，也是他的光和夢想。
他的身體機械般前行，即使倒下，也再度起身，有一股氣在支撐著他的身體，那是對回家的渴望。
“放棄吧，好好休息。”
“你可是穿越者，又不是真的仙凰。”
“你是你記憶中那個不死天皇嗎？”
“你不是，你就是一個普通的仙凰，你這種人仙域多了去了。”
“累嗎？累就休息吧。”
“孩子，放松吧。”
……
惡魔般的囈語響起，他們不斷在鳳梧的耳邊響起，在動搖鳳梧的信念，像是外婆的搖籃曲，讓人忍不住沉醉其中。
鳳梧已經沒有知覺了，他的血流干了，神念枯竭了，神力干涸，只有一股回家的信念。
死也要，死在回家的路上。
漸漸的，囈語聲逐漸變小，頻率逐漸降低低，黑暗似乎也越來越淡，恍惚間，似乎有一絲光亮升起。
“放棄嗎？”
像是不甘，有人在耳邊怒吼，他要與這天地，試試誰更高。
“不！”
鳳梧本能的回答，伴隨這個字的響起，他的信念也撐不住了身體了，搖搖欲墜，馬上要倒下。
“我也不想。”
“哧！”
突然，一道陽光擊穿了黑暗，打碎了死亡，照在了鳳梧的身上，溫暖逐漸驅散了死亡，帶來了希望與生機，風聲呼嘯，吹動了少年的頭發。
神凰仙藥睜開雙眼，眼神有些慶幸，無奈的嘆氣，一絲絲精氣流淌，堵住了生命之輪的上的死氣，把即將死去的鳳梧拉了回來。
“寂滅中煉心嗎？”鳳梧睜開，聲音虛弱，臉色比雪還白，說話斷斷續續。
“養傷。”神凰仙藥再次沉睡，剩下的，就是看鳳梧自己。
“成道！”
一聲怒吼喚醒了鳳梧的注意力，他看向蒼穹，原本應該漆黑的山洞之中，一片光雨燦爛。
光雨之中，一名渾身黑色死光纏繞的生靈怒吼，一顆顆星辰炸開，星海一顫，但，雷光茫茫，劫罰無量，他還是倒在了血泊之中。
“放棄嗎？”
一道喝問響起，即使是觀看歷史的鳳梧心中心驚，他想起了一個詞語，天地問道。
“撲通！”
光雨消散，一道流光閃過，砸在了鳳梧的頭上，仿佛是錘子敲擊在靈魂上，讓他陣痛不已。
“又是苦命人，咳……咳。”
云瑤的聲音響起，得益于鳳梧擊碎了黑暗，他才走出了這恐怖的天變。
鳳梧收起地上的玉珠，轉身看向云瑤，兩人一陣苦笑，都臉色慘白，跟三千年沒有見過太陽的人一樣，臉上都可以寫字了。
“小師弟，道心不錯，竟然可以熬出來。”
云瑤苦笑，大口喘氣，本來恢復的肥肉現在卻瘦如柴骨，一把癱坐在地上，他其實都準備好自殺了，里面太黑暗和疲憊了。
這種天變簡直聞所未聞，不是鳳梧這個小鳳凰生命力頑強，用血染出了一條路，他已經死了。
天變之下，人人平等。
“師兄，那是？”鳳梧看了看手中的晶瑩剔透的玉珠，語氣有些顫抖，這是虛弱的。
“嗯，就是你猜的那樣。”
云瑤擺手，閉上了眼睛調息身體。
那是死在證道路上的強者，他們感受到的，就是那是那人的心路，臨死前的雷劫，被天地臨摹進了歷史，而后被在今天被他們觸碰到。
證道難!
難于上青天，甚至是奢望。
鳳梧第一次感受到了這種無力，那是心靈都要枯竭的難。
難怪那么多的神血異種都失敗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無敵心的重要性。
那種堅定自己能無敵的心，沒有，體質再強橫也只能成為別人的墊腳石。
“那個珠子收好，我當沒看到，先恢復，空痕猿一族在這附近可是有源礦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