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香！”
曹平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口水，同時，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
雖然晚飯吃了兩斤牛肉，扒了一盆飯，胃都給填滿了，但該餓的時候還是得餓。人間的普通食物，即便是牛肉這樣的高熱量蛋白質，都已經難以滿足玩家的修煉需求了。
能量守恒嘛！
很容易理解。
現在還能用肉食勉強滿足練武的需求，隨著實力的進一步提升，玩家的食物來源，必然是農夫所種植的靈植、豬倌所培養的靈豬。
種田流玩家現在還沒多少動靜，多少人惱怒自己祖上十八代怎么都是個泥腿子，讓自己得到了無用的職業。
但可以確信，在未來，農夫必然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重中之重。
曹平砸吧砸吧嘴，騎著小電驢聞著香氣而去。
路燈下，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攤位很是熱鬧。
這個攤位不是店鋪，而是個手推餐車弄出來的臨時鋪面，由中年夫妻兩人經營。
靠在一邊的招牌上寫著“大肉面”、“牛肉面”、“青椒肉絲面”……
旁邊的三張折疊桌坐滿了人，還有坐在馬路牙子上端著碗吃面的。
老人過半都很沉默，小孩只兩個也很乖，剩下的，有身穿西服的白領，有戴著安全帽的農民工，還有開跑車過來吃面的二代，形形色色的顧客絡繹不絕。
曹平坐在小電驢上遠遠看了好幾分鐘，這才將鑰匙拔了，朝著面攤走去。
聞起來還挺香，不自覺地就加快了腳步。
“老板，來碗牛肉面……”
聽到曹平的聲音，下面的中年婦人愣了一下，連撈面的手也停住了。
那中年男人咳嗽一聲，面色駭然說道：“您稍等！馬……馬上就好……”
說著，便哆嗦著手忙腳亂起來。
“你們幾個旁邊吃去……”
被曹平指著的老人、小孩、二代抬起頭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齊齊端起碗，踮著腳離開了折疊桌。
拉過凳子坐下來，抽出兩張衛生紙擦拭著面前桌子上的油水，沒片刻，面端了過來。
老板的手指頭都差點按在了面的湯汁里面，當然，路邊小攤的環境就是這樣，老板兩口子要收錢、打掃衛生、洗碗、煮面，做的事情不要太多，太講究的話就別想吃東西了。
拋開這些來說，這兩碗面的賣相還是相當不錯的，潔白的面條浸泡在紅紅的辣椒油里面，燉得爛爛的牛肉，還撒上了黃彤彤的榨菜丁，嫩白翠綠的蔥段，香氣撲鼻，胃口大開。
“跟他們吃得不一樣嘛！”
曹平打開一次性筷子，攪拌了一下面條。
中年男人當即唯唯諾諾地賠笑道：“您放心，面是好面，小人親自搟的，牛肉是小人天不亮去菜市場買的新鮮牛肉，鹵子也是老鹵……”
“那你們究竟是什么？聚集這些孤魂野鬼，究竟意欲何為？”
曹平將筷子拍在了折疊桌上。
霎時間，男人跪了下來，哭訴道：“秉大人，小人本住在吳郡的城邊，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誰知那西洋和尚上帝會。
他們蠻橫不留情，勾結官府目無天，占我大屋奪我田。城隍爺跟他來翻臉，反被他一棍來打扁，善男信女上街游行，反被他捉進了賊廟，一百遍，一百遍，最后懸梁自盡遺恨人間。
他們還將我夫妻二人，逐出了家園，流浪到這荒蕪的人間。我兩為求神體不散，惟有奪舍亡體，擺攤送魂賺些香火錢……”
“？”這詭神游戲的文案莫不是融合星爺電影了吧！
上次那個乞丐，就已經來了一次，這次又來？
曹平不敢大意，努力判斷著真假。雖然那個瘋魔神丐沒騙自己，但一套又一套的，搞得心驚膽戰。
詭神游戲世界的背景，曹平在組里詳細了解過，公孫姒在臨安是個歌姬，董也在通州準備入京趕考，胡蠡則是在長安萬年縣的當鋪做學徒。
這天下事，曹平雖然沒有出過陽城，但也了解的很透徹。
大周王朝，已經到了末年，神州大亂，民不聊生。皇室統御崩壞，西方夷人攜海外教統來襲。軍閥四起，割據一方，亂黨肆虐，生靈涂炭。
在這樣的人禍之下，加上洪澇大旱、地龍翻身、沙暴龍卷、酸雨紅月、隕石墜落等天災降臨，詭物便無休止地開始橫行。
人間末世！
而西方，似乎也并不好過。別看已經入侵到了大周，其實，內部矛盾重重，甚至被詭物竊據了高位，掌握了國家的權柄。
東方玩家，絞盡腦汁應付復蘇的詭神，而西方玩家，一個個活在資本的恐懼之中。
曹平認真望著這夫妻二人，隱約看透了他們的根底，擰眉問道：“你們是神？”
女人扔下了撈面的笊籬，跌坐在男人一邊，苦著臉道：“不敢稱神，只是鄉野村落里的土地公、土地婆而已。”
“哦！怪不得有股子香火氣了。”曹平指著吃飽后，付了大額冥幣踮著腳離去的亡靈，問道：“他們這么離去沒問題么？”
“回大人，這些都是正常的亡靈，沒危險。吃飽喝足，等頭七一過，就下黃泉，過奈何橋，喝孟婆湯，投胎轉世。”
“那不正常的呢？”
“不正常的……我夫妻二人被放逐到了這里，香火供奉半絲也無，只能勉強自保，真的無能為力啊！”
“怎么著也是神，別動不動就跪，這人間不興跪拜，坐下來說話。”
“是，是！”
曹平望著面前的牛肉面，默默又重新拿起了一雙一次性筷子，先嘗了一塊牛肉，竟然別有一番風味，肉質緊致有嚼勁，回味無窮，比美食街那家據說傳自清朝宮廷秘方的老店還好吃。
對，曹平對食物的判斷，就只有好吃、不好吃、能填飽肚子的。
“味道不錯……”
夸了一句，然后“稀里嘩啦”將面條干下肚，抽了張餐巾紙擦了擦嘴，曹平略有些滿足地道：“來到人間就要守陽世的規矩。”
“是，是。”
“晚上擺攤賺些香火是沒問題的，我不會為難你們，但明天必須來民調局登記。”
“是，是。”
“可有發現不正常的詭物？有的話，告訴我。”
“是，是。”
“咚咚！”
曹平用力敲了敲桌子：“早上消失的那輛公交，你們可清楚？”
“這個，讓那公交消失的力量很恐怖，我倆只是小小的土地而已，真的不清楚，甚至都不敢靠近，怕被吞噬。大人若是問詭物的話，我昨天倒是發現了一只畫皮鬼……”
“畫皮鬼？”
“嗯嗯，就在不遠處的那片城中村里。我夫妻倆的實力太弱，只能井水不犯河水。”
“行吧！你們一直在這里擺攤么？好，我會時不時過來看看的……”
說罷，騎上小電驢消失在了夜色里。
土地婆長舒了一口氣：“你感受到了嗎？那種恐怖的神格壓迫力，此人究竟得到了哪位正神的青睞？真是嚇人。”
“不該問的不要多問，不該管的也不要多管，你我在這個世界無根無本，連座居身的小廟、泥像都沒有，要是魂軀被打散了，可就只能做鬼魂野鬼了啊！”
“那明天去什么民調局嗎？”
“還是去一趟吧！這位大人似乎很好說話……如果能夠借助官府重塑泥身，得到祭拜供奉，你我也就真的在這陽世落下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