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到達葬仙山脈的第三天，

蘇凡相比剛進入葬仙山脈時，整整瘦了一圈，

原先干凈整潔、清秀帥氣的模樣，現在變得如同討飯的乞丐一般。

尤其是兩只傷痕累累的手臂，摸著幾乎只能感受咯人的骨頭和凹凸不平的結痂。

蘇凡疲憊不堪地坐在一顆干枯的樹木下，在迷霧中不停地咳嗽著，聲音顯得十分虛弱。

他輕輕舔了一下嘴唇，嘴唇干燥的龜裂，一舔難以忍受的痛覺瞬間讓他清醒過來，

他睜開眼睛，打量著附近，

可他卻感覺四周的一切死物都在扭動，

紫色的泥土地面一起一伏，仿佛有蠕動的蟲子在里面爬動，背靠著樹木雖然觸覺告訴他這是死物，但他抬頭總會看到頭上的樹枝像手掌一樣抓來。

迷霧也在他眼中偶爾也會變成父親、母親的模樣，站在他面前詭異地笑著。

殘影和重影現象越來越嚴重，幻想不斷地挑撥他的神經，甚至嚴重影響到他的精神狀態。

有時候蘇凡甚至會懷疑是否這樣下去，他遲早會瘋掉。

“哪怕只是在邊緣待著，這樣的污染...我也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污染的可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的預計。”

蘇凡輕輕地咳嗽著，一灘黑色的污血不經意間從他的嘴唇咳出，沾在臟亂的手背上。

蘇凡凝視著手背上的鮮血，表情有些難堪。

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咳出血了，這樣下去，恐怕他就要死在這里了。

他疲倦地起身，看向旁邊躺在地面上睜著眼睛一臉開心的蘇小汐，看到她的一瞬間眼神也變得無比溫柔。

蘇小汐這些天有一些奇怪的變化，一是眼瞳變成了怪異的綠色，二是她對于污染的抗性突然變得極強，污染幾乎無法影響到她了。

這讓蘇凡感到很摸不著頭腦，但這畢竟是好的變化，他也就沒有探究下去。

就是蘇小汐這雙發著綠色熒光的眼睛，在迷霧中容易被人發現，蘇凡對此有些困擾。

好處就是，更顯得可愛一些，綠色的眼睛讓她更像一個可愛的小妖怪了，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這讓蘇凡在困乏的處境中也有一絲慰藉。

現在重要的問題是，他的身體無時不刻地在警告他，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要是他再不試著尋找逃出葬仙山脈的方法，他可能就要永遠地停留在這片荒涼的詭異之地。

“這三天，我一直繞著葬仙山脈的邊緣趕路，就算那些修士有追殺過來，恐怕他們也無法及時趕到了吧。”

“我要不要試著朝葬仙山脈外走出去？出去看看外面現在的情況？”

蘇凡細細思索起來，

這三天來，他并非在葬仙山脈等死，相反他一直在葬仙山脈邊緣處趕路，

朝著葬仙山脈外面跑如果有人追殺來的話無異于找死，可朝著葬仙山脈內部跑去的話，污染可能完全不是他和妹妹可以忍受的。

那他就只能在邊緣處不斷的趕路，把他假想之中的強敵給甩開。

但在身體日益不堪重負的情況之下，蘇凡開始考慮逃出葬仙山脈的方案，

如果他死了，妹妹也肯定活不去的。

......

水靈仙境所呈現的記憶，不僅讓所有人可以看到蘇凡的言行舉止，還可以讓所有人聽到蘇凡心中最深刻的心聲。

這樣是許多人對于蘇天帝大為改觀的原因，

表面的言行舉止可以偽裝，但是心聲總不可能偽裝吧？

眾人對于蘇天帝的印象好了不少，尤其是小時候的蘇天帝，身上有許多正牌人士欣賞的閃光點。

葉天驕扇著羽扇，坐在較為邊緣的地方卻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似乎又找到上臺主導局勢的機會了。

他看著蘇天帝這優柔寡斷的模樣，又忍不住開始自己的表演：

“真是愚蠢啊，在自己都快要死掉的情況下還在考慮硬撐，而不隨從理性做事，這種不成熟的想法就注定蘇天帝的人生只能一敗涂地。”

李文昊在知道姚玉汐是蘇家的公主大人后，直接就把姚玉汐當成了僅此于蘇天帝的存在。

公主大人的臉面，就是值得他用生命去守護的寶物！

他一聽葉天驕居然還敢在公主大人面前明里暗里諷刺天道至尊，頓時氣的七竅生煙：

“你個區區至尊境都不是的雜毛小子，居然也敢妄自評價蘇天帝大人，我怕你是不知死活啊！”

葉天驕一看是備受修仙界唾棄的邪魔叛徒站出來，

羽扇一扇，整個人又支棱起來了：

“呵，那你說，蘇天帝的人生若不是一敗涂地，那現在這是什么？”

葉天驕驕傲自滿地舉著扇子指著懸浮在空中的無盡龍棺，然后他再指指自己。

一個是雖為天道至尊，卻落得眾叛親離、死路一條結局的落魄鬼，

一個是雖沒有高深境界，卻備受修仙門派重視，被推舉為下一任修仙界領袖的風流瀟灑玉樹臨風溫文爾雅的仙二代。

比較之下，他不知比蘇天帝優秀多少，他的未來是一片光明。

“就算蘇天帝再強大又如何，再疼愛妹妹又如何，你們看看蘇天帝的棺材還不是他妹妹制作的，就連把蘇天帝塞進去的人也有她一個，你們看看，這樣的人生不叫一塌涂地？”

葉天驕在再度占據上風后，并不止于把李文昊氣的七竅生煙，他還把矛頭指向姚玉汐。

李文昊這下徹底忍不住了，怒火瞬間占據了他的理智，他的一雙重瞳冒出紅色的光芒，可怕的規則力量匯聚在他的身上。

作為蘇天帝的左右手，李文昊全力以赴的情況下九至尊恐怕沒有一人可以與之抗衡。

其掌握的規則是“破碎萬物”，萬物皆可破碎，哪怕是規則也可破碎。

李文昊深知，現在動手其他至尊肯定不會放過他，可是這又如何，他不能守護住天道至尊，那他今日至少要守護住公主大人的臉面。

葉天驕看著李文昊這副赫人的樣子，五分忌憚，五分猶豫，他自然也有底牌，可是他也不確定和李文昊開戰后他能全身而退。

“夠了，都給我住手，安靜下來。”

姚玉汐突然出聲呵斥兩人，結束掉兩人的對峙。

她站在水靈仙鏡面前，看著如今虛弱不堪，咳嗽嘔血的蘇凡，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隱隱作痛。

“不要…再吵了…一切都晚了。”

姚玉汐凄苦地喃喃道，似對別人說，又仿佛對自己說。

此時此地，任何話語，任何爭吵，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他們所看到只不過是過往發生的事情，他們話語又能改變什么？

她什么都改變不了，一直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