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弘跟常清回到家的時候,天就又有點陰,徐弘就覺得悶悶的,常清想著應該是她心理的作用,這天倒是真的不太悶,但既然徐弘這么說了,常清就把窗戶都打開了,借著樓層高,吹進來的風也帶著涼氣,徐弘心里就舒服了許多。徐弘將那個小信封從包里拿出來,就想起了姐姐給她的銀行卡,然后拿著給常清,常清又是不明白地問,這是干什么?
徐弘說“你之前給的彩禮錢,我姐退給我了,你拿去給你媽吧,如果讓她幫著我們操持請客,也不能讓她老人家貼錢,是吧?”說完徐弘就把卡扔到了他手上,拿了那個小信封往客廳走。
常清拿著那卡說“你留著吧,我這不是還有錢嘛,到時候我給我媽好了。”
徐弘坐在沙發上抬著臉說“你啊,別想占這個便宜,以后我們結了婚,你啊,就別再拿你爸媽一分錢了,知道嗎,你啊,要想著給他們養老了。”
常清臉上露出笑來,想著,這都沒人,你裝這個賢惠干什么。不過,徐弘這話說的在理,常清就也沒說什么,常清過去抱了她說“老婆,下周末我們去看看我爸媽,把戶口本拿了,去把證領了,行嗎?”徐弘點點頭,就應允了他。
徐弘將照片從信封里拿出來,就覺得真漂亮啊,真的好般配啊,說是婚紗照,也只是常新頭上多了一個白紗而已,褚云星親吻著常新的側臉,常新喜悅的眼睛都瞇了起來,徐弘就替他們有點難過。
常清摩挲了一下那照片上的臉,問“你要給我姐嗎?”徐弘將照片看了又看,說“不了吧,好不容易過去了,又何必拿這種東西去刺她。你也別說了,這照片就留給我吧。”常清點點頭,覺得也好。
徐弘問“給你爸媽的東西,你那天早上給他們了嗎?”常清搖搖頭說“我覺得你給比較合適,所以我收起來了。”徐弘又是點點頭,覺得這倒是,如果要去拜訪,提著東西倒是最好的。
徐弘又問“你那戒指怎么還沒好?”常清說“本來是好了的,可是我覺得不太完美,就又讓去改了。”
徐弘點點頭,又是看著那照片說“褚云星啊,到底怎么想的啊……”
突然,常清看著徐弘問“你……沒想到他說得是認真的嗎?”徐弘扭頭看著他問“這誰想得到……”常清的表情讓徐弘覺得他在憋著話,徐弘就又問“你想說什么?”
常清想著褚云星說的那句“就算你捉弄成功了”,想了又想,就覺得算了,說出來又要吵架,他現在不想也不能跟徐弘吵。
“你到底想說什么?常清,有話你別憋著好嗎?”徐弘想,都是要做夫妻的人了,怎么還這么吞吞吐吐的呢,直接了當地說不行嗎?
徐弘地追問又讓常清為難了一些,常清嘗試著,想了又想,說“我也只是覺得,你開始就想捉弄褚云星,沒想到弄巧成拙了……”
徐弘點點頭,說著“是啊,誰能想到呢……”隨后,徐弘又覺得這話里有別的意思,反應過來的徐弘問“常清,所以,你覺得……我是故意讓雨禾接近褚云星的?因為雨禾動過離婚的心思,所以我在給她找下家嗎?”徐弘想,常清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他應該就是這么想的吧?雨禾動了離婚的心思,而帶著個特殊兒童的她最好的選擇就是重組家庭,而褚云星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無論是從知識淵博方面還是財力狀況方面,這確實是她周邊最好的人選了,在不知道他有那么一檔子事之前,徐弘對褚云星的態度可謂是虔誠。
徐弘不敢置信地看著常清,眼里就又裝了淚,常清就想著去抱她,徐弘便用手擋了一下。徐弘說“即使我一開始確實想過捉弄他,但是我絕對不會拿我最好的朋友的感情玩,我也絕對不會利用諾諾,常清,你怎么能這么想我……”太失望了,失望到徐弘又流下了淚。
徐弘臉上的失望常清見過,常清就又慌了神,說“不是,老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只是覺得褚云星……”
“褚云星怎么了?你是不是覺得褚云星即使是那么個混蛋玩意,配雨禾也綽綽有余?我告訴你,別說雨禾還沒離婚,就是雨禾真的有一天離了婚,也絕對不會選褚云星!”雨禾啊,絕對不會做讓朋友覺得丟臉的事。
“徐弘,你能不能別這樣,他是我表哥,我當然為他著想了,就跟你為雨禾著想一樣。再說了,那種事叫事嗎?都過去多少年了,這么多年過去了,褚云星沒犯過,你能不能不要對他有偏見啊?”
“所以,你覺得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問題是吧?你也做過,對吧?”
“我沒有!”被徐弘這么以己度人,常清就也急了起來,常清說“我的體檢報告你不是看過了嗎,我的電腦手機你也查過了,你要哪一樣東西我沒滿足你,你還想讓我怎么證明?”
徐弘看著急躁的常清,就又覺得他陌生,兩個人是吵過架,但是常清沒有一次這么急躁過,從來沒有這么急赤白臉地跟她爭辯,徐弘就扭了臉流了淚。
常清將氣焰壓下去,抱著她說“好了,我跟你保證,我沒有過,我真的沒有過,你別總是這么胡思亂想的行嗎?”
徐弘將臉埋在常清胸膛,想著,如果他真地做過呢,如果常清真地做過跟褚云星一樣的事,她能接受嗎,徐弘想,能吧,她都已經退到了這個地步,還有什么不能退的呢,人啊,一旦將自己的原則打破,就會落到個一退再退的地步,徐弘覺得自己已經沒辦法回頭了。
整整一晚,徐弘依然睡得不安穩,常清就將她抱在了懷里,徐弘皺著眉,眼瞼浸出了淚,身體也輕輕抽搐著,常清就想她這是又在跟哪場噩夢作斗爭呢。常清在她額頭吻了又吻,想著,但愿那夢里沒有他。
徐弘的夢里確實沒有常清,即使她起了那樣的懷疑,但是按照她對常清的了解,以常清的為人,徐弘覺得他應該不會做那種事,所以她的夢里只有父親,只有那剛剛去世不久,在臨死前都在咒罵她的父親。徐弘總是在想,父親還活著的每一天應該都在詛咒她,因為錢詛咒她,因為不婚詛咒她,說不定父親拿到那所謂的彩禮的時候還會破口大罵,找的什么摳唆男人,才給這么一兩萬,就是村子里那沒上過大學的彩禮都是十萬八萬的,就是村口的傻子女人彩禮都比這多。徐弘的父親啊,生前最常說徐弘的就是賠錢貨,是真的賠錢,他以為供徐弘讀了書,等她結婚就能找個好人家,多拿一些養老費,可誰知道,讓她讀了書,她不僅不結婚了,連養老金也不給,父親總覺得在外面的人賺錢那么容易,怎么可能沒有三十萬呢,肯定是這個女兒在跟自個藏心眼,她啊寧愿拿錢貼補了男人,也不肯給他。因為不給錢,父親自認白養這個女兒,因為不結婚,父親又覺得徐弘讓他在村子里抬不起頭,就連死了,也要入夢來折磨她。
睡著睡著,徐弘身體就猛地抽搐了一下,睜開了眼。徐弘睜開眼就見常清正在抱著她,因為她身體地抖動,常清也就跟著醒了。常清擔憂地看著她問“怎么了?做噩夢了?”徐弘點點頭,就又流出了淚。
常清將她抱在懷里說“沒關系了,都過去了,會好的。”會好的,徐弘也知道會好的,可是要什么時候才能好啊,要怎么樣才能好啊。
徐弘看著常清,突然說“常清,我們要個孩子吧,你不是一直想要的嗎?”常清看著她就想,徐弘啊,原來這就是你的自救,用新生命去救贖。
“等過了這段時間吧。”常清想,這時候要孩子,怎么著都有點趁人之危的意思,等徐弘恢復過來,一定會后悔的,她馬上就要升職了,工作對她來說那么重要,到時候她一定會埋怨他的。
徐弘搖搖頭,說“不會的,我不會埋怨你。”徐弘啊,把常清看得明明白白。徐弘說“就現在吧,沒關系的,我做的決定我都能接受,我相信,即使有了孩子,我也能做好工作,我可以的,是吧?”徐弘想,常清啊,求你別再拖了,我怕我后悔,我真的好怕離開你,如果有了孩子,為了孩子,我也可以多忍一些。
常清看著她摸著她的頭,說“好,那也得等我有這個興致吧,你不能讓我跟做任務一樣吧。”
徐弘將手伸進常清的睡衣里,問他“老公,你對我沒感覺了,是嗎?”常清輕輕笑著,將她的手從睡衣里拿出來,又抱了她說“不是,太晚了,睡吧。”
“我們還沒結婚呢,你就厭了我了?”
徐弘這話讓常清拍著她后背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常清說“你少在這得了便宜還賣乖,讓你休息休息,過幾天。”徐弘想,這人啊,看來是真的不能吃什么定心丸,常清知道她離不開他,就連這事都不著急了,呵。
在常清看來,徐弘想生孩子的那個念頭只是在午夜夢回的一時興起,可徐弘似乎真得當了真,她甚至去問了雨禾哪些育兒書合適之類的。聽她問這些,雨禾就也有點吃驚,雨禾問她“這么快,你怎么又想要了?”
徐弘笑著說“反正都要要,早要早了。”
這話讓雨禾聽著,怎么都有一種豁出去的感覺,雨禾就有點不放心。雨禾說“你可想好了哦,養孩子這事可不能一時興起,有了就是一輩子的事。”
徐弘在手機這端點點頭,想著她當然知道,做父母啊,是一輩子的功課,她當然有這個準備。雨禾又問“是常清爸媽催了嗎?這結婚啊,就是這樣,沒結婚的時候催結婚,結了婚催生孩子,生了一胎催生二胎,你別被他們影響了。”
看著雨禾的話,徐弘笑了起來,然后問常清“你們怎么都不相信我是真的自己喜歡孩子,所以才想要的呢?”常清在廚房里,一邊準備著午飯一邊回她“因為這太不像你了。”
徐弘走到廚房,依然倚了門框問,“你覺得我應該是怎么樣的?”常清不說話,徐弘就又是追著他,整個人也靠在了他身上。徐弘說“老公,你爸媽真的沒說什么嗎?”
常清微微側了一下頭,沉默了一會兒說“是有說……他們擔心以后咱倆動手。”徐弘那晚揚起的手確實嚇到常清爸媽了,在他們的觀念里,無論是男人打女人,還是女人打男人,都是很不入流的溝通方式,只有敗類才以打人的方式解決家庭矛盾。
徐弘嘆了一口氣,將背靠了他的背說“我去解釋解釋?”
常清搖了搖頭說“不用,我跟他們解釋就好。”
常清這么說完,徐弘心里就又多了一層擔憂,然后問“他們會因為這個,不讓我們結婚嗎?”常清又是搖了搖頭,徐弘就問“他們有問過為什么我不讓你去我家,為什么不讓我爸見他們嗎?”常清又是搖了搖頭,徐弘就想你又何必騙我呢,誰會不關心未來親家的為人呢,就是他們那村子里相親,雙方在下聘之前都會找人暗暗去村里左鄰右舍地打聽,說是閑聊,但是只要知道誰家在說親,有不是村子里的人來打聽,大家也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光徐弘知道的就有好幾戶這樣的,一般呢,同村嘛,遠親不如近鄰嘛,就是知道被打聽的人家不怎么好,也會盡量美言上幾句。
徐弘依然靠了常清的背,將手伸到眼前說“我啊,之前不想結婚,也多少有想過這方面,我爸家暴很嚴重,我媽受了一輩子的罪,所以我就總是發誓,以后我要是找的男人敢動我一下,我保準讓他進局子。我呢,也擔心我會家暴別人,畢竟我脾氣很急,而且……我流著我爸的血。”說到這里,徐弘就又悲傷了起來,那股子悲傷是連死亡都無法消除的,是一輩子,只要她活著,就無法改變的事。
徐弘覺得眼眶發熱,也就退出了廚房,常清側頭看了她一眼,想著,果然昨天沒遂了她的意是對的,否則,想到這個血緣不血緣的,她也會對要孩子忌憚三分。
雖然因著血緣的關系,徐弘對生孩子這件事熱情下去了一些,但是倒也沒有就此打消這個念頭,她依然在上班的時間,漸漸地跟齊晨一起研究起了育兒經,對于她的突然專研,齊晨都有點奇怪。齊晨說她你先有了再準備也不遲啊,徐弘不屑地說,這不是男人不配合嗎,齊晨就笑出了聲,齊晨想著,哎呦,這個小清總還挺有意思,在生孩子這事上,她就沒見過幾個男人不上心的。徐弘琢磨著說,他以前挺上心的,但是等我上心了吧,他倒冷靜了。齊晨雙手一攤說,你看吧,你都把人家傷著了,你不會是讓人家有什么毛病了吧?徐弘皺著眉頭,推了她額頭一把,想著都是要做媽媽的人了,怎么還這么不正經。
兩人正在說著,徐弘的手機響了,徐弘看是陌生的號碼,就沒有接,可過了幾分鐘依然有陌生號碼打進來,而且沒有顯示來電區域,徐弘就想著有可能是嚴峰,他那人啊,最喜歡干這種勾當。因為答應了常清,徐弘就也不想理他,將手機調了靜音,依然跟齊晨研究育兒。
等徐弘回到座位準備工作的時候,就見手機上多了好幾個未接來電,徐弘就想這人還真是堅持不懈。再翻,在眾多的未接來電里,竟然還有短信,徐弘就想著看看刪了,可這一看,就讓徐弘疑惑起來。
嚴峰在短信里說“還是這么高傲啊,當真以為自個找了個真愛嗎,這就不理人了?你知道他為什么喜歡你嗎,因為你是個處兒。”
徐弘望著那短信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就把電話回了過去,問“你什么意思?”
接了徐弘的電話,嚴峰就苦笑了幾聲,說“終于肯接電話了啊,最近好嗎?”嚴峰啊,父親去世了,自己的婚姻也幾近崩潰,他就又想起了徐弘,想著果然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啊,因為從來沒有得到過,他就一直對徐弘放不下,而她呢,卻要結婚了,還歡天喜地地準備著要孩子,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就全讓她占了呢。
徐弘依然問了他一句“你什么意思?”
嚴峰沉默了一下,又是苦笑了一聲,問“徐弘,原諒我好嗎,我知道后來你有原諒我的心,只是我當時不懂事,只知道夸夸其談,我以為那樣能夠證明我優秀,能夠證明我值得你回頭,我錯了,我不該那么跟你說話,原諒我,可以嗎?”
聽著這自以為是的話,徐弘又問“你剛剛那話,是什么意思?”
嚴峰又是沉默了,問“你就不能原諒我嗎,徐弘,我可以離婚,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嚴峰,你離不離婚是你的事,你的婚姻是你的事,如果你沒有別的事,就別來打擾我好嗎,我過得很好,我很幸福,我馬上就要結婚了,跟我愛的人。”
“可他根本不愛你啊。”
“你在說什么啊……”徐弘對于嚴峰這種遮遮掩掩的說話方式起了煩,人也就跟著煩躁了起來。
“他啊,他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你知道吧?”徐弘想,她知道啊,在她剛剛認識常清的時候,在他們還沒有交往之前,常清甚至還罵了嚴峰,徐弘還因為這過界的行為斥責了常清,她還表示即使嚴峰是個混蛋也希望他幸福。
“他打電話的時候,我就告訴他了,這么多年,你就只有我一個男朋友,而我沒碰過你,你要求那么高,也不會去隨便找男人……”
徐弘覺得那天下雨的雷好像又在耳邊響起了,它仿佛要劈了她一般,嘲笑著她自以為是的愛情,真愛?呵,原來是這樣啊,原來常清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才任著她那么“胡作非為”。她要體檢報告,常清就給了,他甚至都沒要求她一起,她說檢查電腦手機,也讓她查了,他卻從來沒查過她……原來不是信任,是根本就知道她沒有過。徐弘覺得,她所有的妥協,用真愛筑起的那道城墻也倒了……
徐弘也說不清那天是怎么回的家,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跟自己說,沒關系,沒關系,那也是她,不是嗎,常清不管因為什么喜歡她,那也是她的一部分,不是嗎,她值得,她配擁有常清的愛,但當看到常清的臉,她還是覺得不行,她不要這樣的愛,她不要這建立在如此形式上的城墻。
常清今天回來的有點早,近期徐弘精神不太好,他就把一些事分給了常新,想著每天都早點回來陪她,可今天徐弘的精神竟然恍惚到進了門就站在那里沒有動,常清就有點擔心。
常清看她滿臉失落地靠著門,一動不動,就問“怎么了?”
被常清一問,徐弘眼里的淚就滑了下來,徐弘這滴淚落得讓常清心碎,常清就想去抱抱她,可徐弘卻伸出了手。
徐弘擋著他,不讓他靠近,說“常清,你知道……你是我唯一的男人吧?”“欸?”常清一時間沒明白她什么意思,徐弘就又問“你知道,你是我第一個男人吧?”
常清低了下頭,臉上竟露出靦腆,說“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的?”徐弘想,他果然知道啊,果然只有她將自己誆騙在了愛情的虛妄里。
常清繼續吞吐著說“你把這事整的那么隆重,結果,自己卻緊張的不行……我當然就知道了啊。”
“那之前呢?”
常清一愣,說“之前?之前,我怎么知道……”
“你真的不知道嗎?”
看著徐弘滿臉的淚,常清也覺出了不對勁,他收斂了臉上的笑,問“徐弘,你到底想說什么?”
“你是因為這個,才追我的吧?”
常清覺得這樣的指控簡直太冤枉人了,“我怎么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啊,徐弘,我早就說了我是欣賞你,我是佩服你,再說了,這種事我去哪知道啊。”
“嚴峰沒告訴你嗎?”
“他怎么可能告訴我,他怎么告訴我?”
“你跟他打過電話吧?”
常清努力回憶了一下,想著,似乎是有那么一個電話,但內容他已經忘了,他只記得那人說話很惡心,但說起這個人,常清就又明白了,她還跟他有聯系。
常清看著徐弘問“你還是跟他聯系了是吧?怎么,是他跟你說,我早就知道,是嗎?我知道又怎么樣,我不知道又怎么樣?徐弘,你現在是信他,不信我,是嗎?”
“不是!”徐弘急地跺了腳,哭得也急了起來,徐弘想不是的,這跟嚴峰沒有關系,這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這只跟常清為什么跟她在一起有關,這只跟她的愛情有關,跟她為了這場愛情放棄的那些原則有關。
“那是什么,你說啊?”常清覺得自己也失望透了,她竟然還跟那個嚴峰有聯系,當著他的面刪了電話,結果扭頭又聯系上了是嗎,這么急著回來跟他吵架,是兩個人又有了什么別的嗎?
“你不愛我……”徐弘覺得說出這個結論真的太難了,她那么喜歡常清,她想跟他結婚,想跟他生孩子,為了他她可以裝乖巧裝賢惠,可以去討好他的父母,可是他不愛她,他并不是因為徐弘這個人來愛她。
徐弘的結論讓常清覺得荒唐,“我不愛你?我不愛你,會這么由著你嗎,我會這么退了再退,你說怎么著就怎么著嗎?徐弘,我夠放任你了,可這不是你背著我跟嚴峰聯系的借口!我不愛你,你覺得誰愛你啊,嚴峰嗎?怎么,他跟你說,他父親死了,所以他妻子的價值沒有了,所以他離婚娶你嗎,你們重新開始嗎,他不介意你跟男人搞過……”常清話沒說完,徐弘的手就揮到了他臉上。這一巴掌,徐弘用了十足的力氣,常清就覺得連耳朵都是蒙的。
常清不敢置信地看著她說“你跟我動手?你因為他,跟我動手?”
“……分手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徐弘的手都在抖,聲音也帶了顫,他們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啊,常清的退,她的退,誰都沒能拯救這場早就岌岌可危的愛情。
說完這句話,徐弘就進了臥室,站在原地,痛疼早就過去,清醒過來的常清也意識到了徐弘在收拾東西,常清就又委屈著想著去求她。
常清進到屋里,就看徐弘真的在收拾東西,那東西她連整理都沒整理,就在胡亂地往行李箱里塞。常清過去拉住她說“對不起,老婆,是我犯渾,我不該那么說,別這樣,徐弘,別這樣……我愛你,徐弘,我愛你,我就只是愛你這個人,即使你不是,即使你以前有別的男人,我也無所謂,我愛你,徐弘,難道這么久了,你感覺不到嗎……別這樣,我們就要結婚了,徐弘,我求你別這樣……”常清覺得他可能真的留不住徐弘了,“徐弘,這到底怎么了,別說我不是因為這個追你,就算我是,那又怎么了?你不是說,我的房我的車就是我的求偶資本嗎,你潔身自好,不也是你的優點嗎,我到底錯在哪了,你為什么要聽他挑撥……”
徐弘看著他說“我不要以這個為開始的感情。”
“那我給你的感情,還不夠嗎?徐弘,我給你的愛,還不夠嗎?”常清的淚也終于掉了下來,她到底要把人逼到什么地步啊,他怎么就喜歡了這么個女人。
“常清,你知道,我愛你,跟你有沒有房有沒有車沒有關系……”
“是沒有關系,但是如果我沒有這些,你會喜歡我嗎?”常清想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這就是他的附加條件,為什么要否認呢?
徐弘點點頭,說“所以啊,如果你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你也不會喜歡我,對吧?”
“你怎么能夠這樣……”常清覺得,該死的,徐弘那蠻不講理的邏輯怎么就用在了這,是啊,蠻不講理。這么想著,常清也就灰了心,說“你要是這么想,我是真的沒有辦法,徐弘,你啊,蠻不講理,要是你覺得曲解我的意思,你心里舒服的話,就隨便吧。我對你也很失望,就跟你說的一樣,太失望了,失望到想要分手算了。好啊,分手吧,你想走就走吧。”常清終于放開了徐弘。常清覺得他也累了,徐弘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吧,他不掙扎了,這場感情,從一開始就是他在掙扎,他以為徐弘說的是真的,她說她愛他,他就信了,他就由著這個女人花言巧語,雖然他也知道她什么都沒做到,但是他就是喜歡她,一心想著跟她結婚,為了跟她結婚,他甚至不惜哄騙父母,不惜地利用自己堂姐跟表哥,不惜地花掉所有錢,可這些都抵不過嚴峰的一句話,果然那才是什么白月光才是真愛吧。很好,可太好了,徐弘,可真是讓他驚喜的不止一點點,他心疼她怕她后悔,連她主動說生孩子他都沒趁人之危,她卻在這里跟他講究他究竟為什么愛她,為什么?犯賤唄,昏了頭唄。
看著徐弘提著箱子往外走,常清說“徐弘啊,你走了,我就不會求你回來了,不管如何,今年我一定要結婚,不是你也可以。”
徐弘咬著嘴唇,點了點頭,說“如果是安靜的話,我會祝福的。”
漂亮,可真是太漂亮了!常清眼里的淚瞬間涌了出來,她啊,不僅不可惜,甚至還給他指定了對象,這干得可實在是太漂亮了。常安……常清呢喃了一句,想著,原來,她起名字的時候,就想好了啊,什么長長久久平平安安,興許從一開始,安靜提出讓徐弘跟他戀愛開始,這就只是兩個人的一場游戲,一場試探真愛的游戲,原來從一開始,認真的只有他,難怪啊,難怪一直不婚的徐弘會跟他戀愛,難怪一直說愛情虛無縹緲的徐弘會跟他談什么愛情,原來,不過是一場自以為是的玩弄罷了,他就像徐弘跟安靜手指上的布袋玩具一樣,被她們操縱著,現在操縱不下去了,他們走到了非要結婚的地步,徐弘就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把他打發了。呵,常清呵的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就是這樣啊,徐弘根本沒愛過他,從一開始,就只是在耍著他玩罷了……
徐弘提著箱子下了樓才哭了出來,然后看著打人的那只手抖地停不下來,她怎么就打了出去呢,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呢,常清錯愕的表情連她都嚇到了,她就覺得他父母的擔憂是對的,她啊,流著劣根的血,隨了她那個混蛋父親,就連她也混蛋了起來,別人滿心滿愛養大的兒子,她怎么就下得去手呢,她愛了常清這么久,怎么就能那么打他呢。因為愧疚,徐弘蹲在箱子旁邊,哭地整個人都控制不住。她啊,曾也在這個樓下問常清要不要試試跟她在一起,她說常清你怎么都不顯老是沒個女人折磨你嗎,后來她就當真把常清折磨的不成樣子,現在更是,想著他剛剛那么無依無靠地坐在地板上,徐弘就心里一陣抽搐。徐弘曾反反復復地想,常新當初失去褚云星得多難過,現在她知道了,真的好難過,太難過了,難過到想要死了算了,反正結束這漫無目的人生的只有死亡……
安靜接到徐弘電話的時候,正在聽音樂,看到徐弘的號碼,還奇了怪,可接起電話,就聽到徐弘整個人哭得不成聲,只聽她斷斷續續地說“安靜,救救我,我求你救救我……”說完,安靜再怎么問,徐弘就都沒了聲。
匆忙間,安靜又把電話打給了常清,問他怎么了,聽到安靜說徐弘打了電話給她,常清就又呵地笑了一下,想著果然是找她啊。常清說“你來接她走吧,我們分手了。”
“欸?”安靜整個人訝異出了聲,分手?他們不是要結婚了嗎?怎么突然就分手了呢?
安靜還訝異著,就聽常清說“安靜啊,要跟我結婚嗎?”安靜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什么話,常清就又是呵了一聲,沒了聲音。
安靜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把你家地址給我,你去看看徐弘,我怕她出事。”
常清冷笑了一下說“不會的,她那么厲害,怎么會出事,她都知道找你。”常清想著,她現在應該恨不得跟你一起狂歡吧,捉弄人成功了呢,不僅捉弄了他,還捉弄了褚云星,褚云星應該是真的有點喜歡徐弘的吧……這么想著,常清就把電話打給了褚云星,常清說“哥,你喜歡徐弘吧?我把她送給你啊。”
西餐廳里的聲音嘈雜,褚云星就覺得自己好像聽錯了一樣,又問了一句“什么?”
常清說“喝酒嗎,哥……給我帶點酒來,行嗎?”常清說完,電話里就傳來了一陣低悶的哭聲,褚云星想著這到底是又怎么了,兩個人都要結婚了,怎么還這么不安生。褚云星放下手里的東西,跟人說了一聲,就出了去。
常清想著,徐弘你這個騙子啊,騙他戒酒,說是生孩子,結果什么都沒有,他那天晚上就不應該心疼她,他也就那么心疼了她一次,她就溜了,現在想來,那應該也不是真心的吧?她明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他肯定不會做什么,所以才放心大膽地說了,呵,徐弘啊,真是詭計多端,把他騙得團團轉。
褚云星到的時候,徐弘已經被安靜接走了,褚云星什么都沒看到,就上了樓。敲開常清的門,就見常清眼睛都腫了起來,眼淚還掛在臉上。
褚云星從來沒見過常清如此落魄,連忙問著“怎么了?”再看,家里空蕩蕩的,就又問“徐弘呢?”
“走了。”常清看著雙手空空的褚云星,說“不是說了讓你帶點酒嗎?”
褚云星緊著問“什么叫走了?”
常清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實在難看,就去了衛生間洗了把臉,一邊洗臉一邊說“就是走了啊,跟我姐當年一樣,走了,分手了,再也不回來了。”這么說完,常清就看到了徐弘留在衛生間里的東西,她洗臉的東西依然放在臺子上,常清就順手抽了一張洗臉巾,想著她啊講究,他倒要試試這東西有多好用,用完覺得不過如此,常清就把整包東西都丟進了垃圾桶。
褚云星滿臉寫著不解,問“為什么啊?又吵架了?吵個架而已,不至于吧?”
常清又是呵了一聲說“你跟我姐不也就吵個架而已嗎……”
“你們跟我們又不一樣,為什么啊?”褚云星實在想不出兩個人分手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常清冷笑了一聲,想著那理由太過荒誕,任何人聽了都不會信,他也羞于說出口,就說“去買酒嗎?”褚云星又是不明白地嗯了一聲,常清說“走啊,一起啊。”
站在電梯里,常清就又是想以前他也經常這么跟徐弘一起站在電梯里,兩個人穿著相似的衣服一起去給她買洗漱的用品,她還故意逗他買不買計生用品,他也曾跟徐弘在電梯里親吻,回到家就進了浴室……想著想著,常清就又流出了淚,然后將頭扭了扭,嘴里說了一句“媽的,這房子不能要了。”褚云星皺皺眉頭,想著這次吵得看來真的有點兇。
褚云星借著常清在超市挑酒的空檔就悄悄的在工作群里問徐弘,她跟常清到底怎么了,沒有等來徐弘的回復,卻引來了雨禾的注意,雨禾就又跑到她們姐妹群里問徐弘怎么了,盛敏不解地也跟在后面問了一句怎么了,可始終沒人回復,雨禾就皺了眉頭。
盛敏還在公司,公司里就只剩下她跟王一寒了,她就跑去問王一寒,王一寒被她問得莫名其妙,想著他怎么可能知道,常清雖然跟他關系還可以,但這種事常清從未跟他說過,畢竟也只是還可以而已,沒有親厚到那種地步。
盛敏覺出不對勁,就又想到了自己跟嚴峰的那個電話,盛敏心里生了膽怯,連忙將電話打給了嚴峰。電話接通,盛敏問“你跟徐弘說什么了?”
嚴峰依然冷冷地回“我說什么了啊?”
“我在問你,你跟徐弘說什么了!”
盛敏第一次發這么大的火,就連王一寒都抬了頭,嚴峰也被吼得一怔,然后問“她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沒人能聯系上徐弘。嚴峰,我告訴你,如果徐弘出點什么事,我不會放過你,就是翻遍你老家,我也把你找出來剁了!”
嚴峰呵了一聲說“你也就說說這種話吧,她不僅結婚又準備生孩子的不是你跟我說的嗎,你忘了你那酸溜溜的語氣了?你也就會妒忌她,你會干什么啊,再說了,她要真是跟那男的情比金堅,我就說兩句就影響她了?別傻了,她那種人,自私自利,她連自個親爹都能嚇死,她會出什么事?就是你死了,她都不會死。”
“你真讓人惡心。”
“呵,我讓人惡心?這可都是你說的。怎么,在她面前裝得跟她姐妹情深的樣子,背地里說了她那么多壞話,現在不敢承認了?我惡心,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嚴峰還沒說完,盛敏就把電話掛了。
盛敏握著電話一遍一遍地打給徐弘,卻沒有一個接聽的,盛敏就又慌了,盛敏單獨給徐弘發著信息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隨口跟嚴峰閑聊,我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我只是……我承認我有點生氣,我覺得你背叛了自己的原則,背叛了我們共同的生活原則,我對你準備生孩子這件事有點不滿,但是我沒想破壞你,徐弘,對不起,我不該跟嚴峰說的,你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他就是個惡心玩意,你別搭理他……徐弘……”這樣的道歉,盛敏是不敢讓雨禾知道的,她只是妒忌作祟,又被黃貫陽挑唆了幾句說她不生孩子沒用什么的,她就發了昏,嚴峰打電話來詢問的時候,她就連想都沒想地抱怨了出去,她沒想過這點抱怨會影響徐弘。
盛敏的道歉徐弘是看到了的,誰聯系的嚴峰,誰告訴的嚴峰她準備生孩子了,徐弘是想得到的,除了盛敏,沒人跟嚴峰聯系,而她跟雨禾聊育兒的時候,盛敏一直沒說話,但她應該看得到。更何況,她還沒跟常清在一起的時候,盛敏就“出賣”過她一次。而同樣的,此時,徐弘也不想理雨禾,因為當初常清打給嚴峰的那個電話,就是雨禾給的王一寒然后王一寒才給的常清,如果不是這樣,常清怎么會知道呢。徐弘啊,把雨禾跟盛敏看得比家人還重要,她覺得朋友就是自己主動選擇的親人,所以她從來都不防著她們,對她們全心全意,結果她們卻在暗地里這么對她。徐弘的愛情也好,婚姻也好,全都結束了,連同著她的友誼一起,全部被她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