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羽想了想，道：“天分。”
“你這個天分，還真是‘別出心裁’啊……”童夕喘著氣，很是欽佩地道。
陳羽一時間不知道這是在夸他還是在罵他。
“不管怎么說，我們必須得盡快離開和這個顛倒世界。”陳羽略過話題，說道。
“可是我們連出口在哪里，怎么出去都不知道。”一個調查人員道。
“這個我知道。”陳羽道，“這個世界能夠將一切顛倒，是‘正常院長’的能力，出口就是院長室的那扇門。除了正常院長外，這座精神病院里還有‘索取主任’和‘真實副院長’。一直追著你們的應該就是索取院長，他在外面叫‘贈予’，正是能夠贈予普通人能力的那個特殊覺醒者。真實副院長我目前還沒有頭緒，但我想，他的能力應該是跟虛無、不存在這些詞語有關系……”
陳羽自顧自地說著，忽然發(fā)現(xiàn)，童夕等五個調查人員，都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有什么問題嗎？”陳羽問道。
“這些情報你是從哪里得來的？”童夕問。
“他們告訴我的啊。”陳羽指了指病人們。
“你是怎么做到的？”一名調查人員感覺甚是不可思議。
“什么怎么做到的？”
“我們連這個世界是什么樣都沒搞明白，還一直被這幫精神病人追殺。結果你不僅和精神病人成了朋友，還獲得了這么多的情報。”調查人員問道，“你真的是第一次來這家精神病院？真的沒在這里治療過？”
他們這些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調查人員，幾乎是九死一生，險象環(huán)生，差點就死在了那個白大褂醫(yī)生手上，一路上只能倉皇逃竄，狼狽不堪。
這個陳羽可倒好，和這么老多的精神病人成了朋友不說，竟然還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通關秘籍”。
同樣都是人，差距怎么就這么大捏？
聽到調查人員提出的質疑，看著幾人如同看精神病一樣的眼神，陳羽甚是無語地道：“我沒在這里治療過，我只是……”
憋了好半天，陳羽只能重復道：“天分！”
……
“你們想造反嗎？你們想要被關禁閉嗎？”
陳羽幾人說話的功夫，對面的索取主任站了出來，很是不滿地對所有精神病人喊道。
索取主任早就注意到了這些忽然出現(xiàn)在六樓的精神病人。但一開始，他以為這些人是跑過來和他合圍的，所以沒有任何阻攔，反而想看看調查人員絕望的樣子。
直到人群中忽然冒出來一個陳羽，他才猛然醒悟——這幫精神病人，竟然是燭照那伙兒的！
聽到主任的喊話，精神病人群當中有了一些騷動。
這是“索取主任”，這是他們的老師，教會了他們很多的所謂“生存技巧”。此時主任喊話，幾乎是下意識的，病人們產(chǎn)生了退縮之意。
“主任，我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一個病人鼓足了勇氣，想要跟主任講道理。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看的！”然而，病人話都沒說完，主任已經(jīng)打斷道，“外面的世界病了，那些病人之間充滿了爾虞我詐，如果你們出去，隨時隨地都可能遇到未知的危險。院長正是為了保護你們不受傷害，才建立了這座醫(yī)院。這些話我說過很多次了，難道你都忘了嗎？”
這是主任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術，每一次，病人們都深信不疑。
所以當病人提出質疑，他幾乎毫不猶豫，就將這些話原封不動地搬了出來。
“主任。”然而這一次，人群中竟又有人問道，“你去過外面嗎？”
“我？我沒有去過。”主任理所當然地回答。
“如果你沒有去過，那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你又怎么知道，充滿未知的，就一定是危險，而不是安全呢？”那人又道。
“這……”主任愣了一下。
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
關鍵是從來也不會有人問這個問題。
他頓時有些氣憤，十分不耐煩地喊道：“誰說的，給我站出來！”
人群騷動起來，片刻后，四號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
一看到四號，主任當即罵道：“怎么又是你？盧國偉，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不允許詢問有關外面的一切，你關了這么多次禁閉，死活記不住嗎？我看你是思想出了問題！我說外面危險就危險，我說外面的人有病，外面的人就有病。你聽不明白嗎？！”
“你以前跟我們說，外面的世界很危險，外面的人都生病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有問題。但現(xiàn)在，我見過外面的人了。”四號指著陳羽說道，“他雖然蠢了一點，但他并沒有生病，我們待在一起這么久，他也沒有傳染給我。
“主任，一直以來，你是不是都在騙我們？你自己都沒有去過外面，為什么告訴我們外面很危險？
“我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不行嗎？”
“不行！”主任毫不客氣地否決，“你想去看外面的世界？我同意了嗎？你看看其他人，哪個想出去了？你還說沒被傳染？你現(xiàn)在有這種危險的思想，就說明你已經(jīng)得病了，你已經(jīng)被這些外來人傳染了！”
“我不覺得。”四號搖搖頭。
“你還敢說你沒病？”主任冷笑。
“不，”四號道，“我是說，不止我自己想要出去。”
說著話，他回頭掃過所有病人：“他們很多人，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人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四號舉起自己的手，凝視著眾人。
“哼，我看誰敢舉手。”主任冷笑著道。
人群不住騷動，卻沒有一個人敢跟隨四號舉起手。
“盧國偉……”
主任剛想得意地宣布結果，人群當中，忽然舉起一只手。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這只手，所有人都驚訝地看過去。
主任、覺醒者病人，四號、病人們，還有童夕等調查人員，目光全都落在了那只手上。
舉起手的，是陳羽。
“外面的世界既有著無以復加的快樂，也有著難以忘懷的難過。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危險，卻又充滿了機遇。外面的世界很大，比這里大了不知成百上千萬倍。如果說在這座醫(yī)院的日子就像是一潭風雨無波的死水，那么外面的世界，便是一片汪洋大海，狂風巨浪，雷電交加，充滿未知……”
陳羽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了四號身邊，嘴里猶然念叨著一路走來，不知念叨了多少次的臺詞。
而隨著陳羽的講話，那些本來已經(jīng)騷動起來的病人們，竟?jié)u漸沉默下來。
“其實……我，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人低聲說著，默默舉起自己的手。
“待在這里很無聊的，我也想去外面看看。”有人高聲大喊，用力舉起手。
“我也想……”
“我們都想！”
“我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表情，舉起了自己的手。
一號舉起了自己的手，二號舉起了自己的手，越來越多的人舉起了自己的手。
到得最后，除了三號還在念叨著“不如回去玩跳房子吧”，竟是所有的病人，都舉起了自己的手！
“我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無數(shù)人，高聲喊著。
這場面何其壯觀，無數(shù)只手舉在半空當中，像是某種宣誓，像是某種解放。
甚至于，在主任那邊，也有一個人被感染，高高興興地舉起了自己的手！
主任被滿天的手所震驚。
他回頭瞪了那個舉手的人一眼，舉手的登時低著頭放下了自己的手。
“我們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然而，這一只手放下去，其他的手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