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沐陽被保鏢拖出門的瞬間,周宛然只覺得渾身一松,被劇情操控的感覺也隨之消失。
她閉了閉眼,緊繃的心弦倏地松開。
劇情終于結束了。
那她應該可以回去現實世界了吧?
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
周宛然的心情從期待轉為麻木,其中還混雜著幾分不安。
“怎么了?”楚危光察覺到她的異樣,“身體不舒服?”
周宛然下意識地退開兩步脫離他的懷抱:“沒事,只是有點走神。”
“……”楚危光看著瞬間空空如也的臂彎,薄唇緊繃,“周小姐,過河拆橋可不是個好習慣。”
周宛然抿了抿唇,頗有些無言以對的感覺。
“……抱歉。”
解釋不清楚,那還是干脆不解釋了吧。
反正她是做不到在小說世界里跟另一個人膩膩歪歪,哪怕這個人長得再像楚辰希也不行。
替身流誰愛玩誰玩,反正她是沒興趣。
楚危光嘴角的弧度沉沉落下:“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周宛然眼神飄忽,既尷尬又心虛,“麻煩楚先生就當今天的事情沒發生過?”
楚危光面沉如水:“你再說一遍。”
“……”周宛然頭皮發麻,強撐著道,“反正你也沒吃虧,咱倆就當扯平了,以后……”
“周、宛、然!”
周宛然:“……”
總覺得下一秒就要挨打了呢。
楚危光清楚看見了她一瞬間的瑟縮,直接氣得笑出聲來。
怕成這樣還要激怒他?
他勉強平復情緒:“給你一次重說的機會。”
周宛然麻了。
兄弟,大可不必啊!
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互相折磨呢?
她又往后退了幾步,確定自己已經站到了楚危光的攻擊范圍之外,才閉了閉眼,用一種類似于壯士斷腕的語氣道:“很抱歉利用了你,但我確實對你沒那個意思,對不起!”
楚危光氣了個倒仰。
“行,你沒那個意思是吧?”他伸手就要去抓周宛然,“那我就讓你有那個意思!”
“……”
周宛然丁點也不想嘗試楚危光打算怎么讓她有那個意思,當場就表演了一波腳底抹油。
她撒丫子開跑,楚危光就在后面仗著腿長狂追。
兩人在宴會廳上躥下跳,桌子椅子不知道踹翻了多少。
抱在一塊兒的何疏影跟卓韋凡齊齊沉默。
何疏影感覺自己有點悲傷不下去了。
她囁嚅著唇輕聲問:“他們……在干什么?”
“……不知道。”卓韋凡也不太能理解,“這大概就是,她逃,他追,她插翅難飛吧。”
何疏影:“……”總覺得這戲碼有點耳熟。
這場追逐戰最終結束于周宛然被凳子腿絆了一下,直接面朝地摔倒,在千鈞一發之際被楚危光以身相護救下。
周宛然沒事,楚危光為了救她被摔碎的餐盤劃破手臂。
傷口很深,看樣子得縫針。
周宛然看著地上的血跡,腦袋跟被雷劈了一下似的,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我送你去醫院。”
需要去醫院的不止是楚危光,之前溺水的何疏影也得去做一次檢查,最后的結果就是四個人組團奔赴醫院。
兩個小時后,楚危光的胳膊上被縫了七針,何疏影檢查了一大堆項目,四個人坐在醫院休息區面面相覷。
楚危光把打著補丁的手臂支棱到周宛然的眼皮子底下。
“你害我受傷了。”
“……”周宛然十分理虧,“是我不對。”
“記得我跟許沐陽說過的話嗎?”楚危光擺著最冷的臉,說著最甜的話,“真的愛逾性命的時候,保護對方是一種本能。”
周宛然倒抽一口涼氣。
開始在心里瘋狂默念,這不是楚辰希,這不是楚辰希,這只是孫立煥以楚辰希為原型設定出來的虛擬人物。
假的,假的,假的。
穩住啊!周宛然!
“容我提醒一下。”周宛然強撐住搖搖欲墜的理智,“楚先生,我們才剛剛認識不到六小時。”
楚危光理直氣壯:“認識不到六個小時我就能為你受傷,以后也只會更愛你。”
周宛然:“……”
何疏影默默縮了縮身體,小小聲道:“我不應該在這里。”
周宛然下意識接話:“應該在車底嗎?”
何疏影:“……”那倒也不至于。
楚危光瞇了瞇眼:“不要試圖轉移話題。”
周宛然:“……”
氣氛逐漸變得僵硬。
卓韋凡干咳一聲:“周宛然,其實我之前就想找你聊聊了。”
周宛然大概知道他想聊什么,卻還是佯裝疑惑道:“聊什么?”
不管聊什么!只要別再讓她跟楚危光繼續剛才那個話題就行!
敵方直球打得實在太猛,她屬實騷不過。
“之前你借給我和疏影的住處。”卓韋凡語氣篤定,“是你告訴許沐陽的吧?”
周宛然十分坦蕩:“是我。”
何疏影滿臉錯愕,受傷道:“為什么?我還以為你是真的想幫我們……”
“何疏影,我不欠你們什么,就算曾經欠過,也早已經還完了。”周宛然確實在劇情的趨勢下算計陷害過何疏影很多次,但這不代表她真的虧欠了何疏影,“雖然我和卓韋凡的婚約名存實亡,但在正式解除婚約之前,我和他就是實打實的未婚夫妻,這一點你承認嗎?”
何疏影張了張嘴,像是想要解釋,最終卻還是點了點頭:“……是。”
周宛然笑了笑,語氣不溫不火:“那你和他是什么關系?”
“……是朋友。”何疏影急忙道,“我和韋凡只是朋友。”
“朋友?什么樣的異性朋友可以住在一起?什么樣的異性朋友可以讓男方為了女方不惜放棄家業?什么樣的異性朋友可以讓男方沖到女方的訂婚宴上去搶婚?”周宛然的態度十分平靜,連逼問都說的像是閑聊,“你當然可以說這些都是卓韋凡自愿的,可以說你只是拿他當朋友看,可你捫心自問,你真的不清楚他對你的感情嗎?你和他之間真的是朋友該有的距離和態度嗎?不能回饋他的感情,卻又一直接受他的幫助和付出。何疏影,你都不會覺得羞恥的嗎?麻煩你搞清楚一點,在你們向我求助的時候,我才是那個受害者。”
何疏影臉色煞白,泫然欲泣。
卓韋凡騎士病發作:“周宛然,你別說了,是我對不起你,跟疏影無關,她是無辜的。”
“我為什么不說?你們既然要問,那我就一次性說清楚,也省的你們以后再來膈應我。”等候區的塑料椅有點硬,周宛然不著痕跡的調整了一下坐姿,“何疏影,你是不是覺得許沐陽蠻橫霸道,根本不在乎你的想法,也不信任你?”
何疏影蜷縮了下指節:“……是。”
“你真覺得這里面沒有你的責任嗎?如果你跟卓韋凡行事真的有分寸,如果你們沒有越界的行為,許沐陽真的會瘋到這個地步嗎?”周宛然又是一連串的逼問,“易地而處,如果你站在許沐陽的角度,看著他跟另一個女人住在一起,看著另一個女人為他付出一切,他甚至為了另一個女人指責你,跟你吵架,你會怎么想?你會覺得他和那個女人是什么關系?”
“……”何疏影嘴唇顫抖,根本說不出話來。
周宛然聳了聳肩:“當然,我并不是在替許沐陽辯解,他是個垃圾,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她站起身,輕輕拍了拍何疏影的肩膀。
“好好想想吧,畢竟婊而不自知,可比什么綠茶婊,白蓮婊恐怖多了。”
卓韋凡又氣又急:“周宛然,你說夠了沒有?”
“卓韋凡。”楚危光突然開口。
“啊?”
楚危光走到周宛然身邊站定。
“盡快和周宛然解除婚約,別耽誤我向她求婚。”
卓韋凡:“……”
周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