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品?”
此話一出,鄧道昌雙眼瞪的滾圓:“十品武修?”
“爹,這你也信啊,她開玩笑呢。”鄧道昌的兒子說話了。
他叫鄧鳴,是個十八九歲的壯實青年,團頭大臉,長相頗為敦厚。
馬背上,許諾橫了柳顏一眼,附和道:“是四品,我?guī)熋靡幌驉酆f。”
“師妹?我是師姐好不好?你還沒入門呢。”柳顏不肯吃虧。
鄧道昌搖搖頭:“入門不分先后,達者為師,許諾是四品,武功比你高,就算晚入門,也是師兄。”
“四品就比我高?我一根手指頭敲死一排四品。”柳顏一臉不屑。
鄧鳴哈哈大笑:“柳女俠又開玩笑了,我上月才晉級二品,估計你連我都打不贏。”
柳顏眉頭一挑:“一招,不,半招,半招贏不了你,我就……就……”
“第二次警告。”
許諾壓低聲音,隨后看向鄧道昌父子:“你們別理她,其實她一品都不是。”
眾人自然又是一陣笑語,全把柳顏當成初出茅廬,滿口大話的小丫頭片子。
“玩玩嘛。”柳顏嘀咕。
“跟凡人玩什么?你想玩,到渝州城找方瑤玩去。”許諾道。
柳顏不說話了。
………………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從此過……哎呀!是鄧鏢頭啊,早點吱個聲嘛。”
前方出現(xiàn)二十多個山匪,頭扎綠巾,風塵滾滾。
說話的便是大當家,他叫王鐵膽,扎須滿面。
二當家叫李剛,面皮白凈,留著兩撇八字胡,一副陰陰詭詭的樣子。
鄧道昌下馬抱拳,扔給王鐵膽一個小布袋:“王當家,規(guī)矩我都懂,早就預備好了,三十兩,只多不少。”
王鐵膽伸手接住,拿在手中掂了掂,又打開袋口瞅了一眼:“嗯,沒錯了,過去吧。”
鄧道昌再次抱拳,上馬后卻發(fā)覺不太對勁。
王鐵膽是讓開了,可包括二當家在內(nèi)的二十幾個手下,全都沒動。
“你們干什么?他已經(jīng)交了買路錢,快讓開!”王鐵膽也發(fā)現(xiàn)了,立時呵斥。
“大當家,這買路錢不對吧?”二當家李剛疑惑道。
王鐵膽走到李剛身旁,撐開袋口道:“怎么不對,你看,三十兩……”
話剛說一半,王鐵膽面容扭曲,軟軟栽倒在地面上。
“你早該死了。”
李剛蹲下身,又在王鐵膽的胸口上補了兩刀,這才看向鄧道昌:“鄧鏢頭,現(xiàn)在是我當家,三十兩,不夠。”
山匪攔路搶劫,本就不是良善之人,內(nèi)訌也是常有的事,鄧道昌行走江湖,早已見怪不怪,聞言他面色不變,道:“要多少?”
李剛伸出四根手指。
“四十兩?”
“我呸!”李剛吐出一口濃痰:“你也不怕臟了嘴?四百兩!少一錢都不行。”
“那今兒個,怕是得較量較量了。”鄧道昌拔出腰間佩刀。
他這趟鏢錢一共也才五百兩,對方開口就是四百,擺明沒得商量。
“爹,我來打頭陣。”鄧鳴縱身下馬。
振鷹鏢局佩戴的是制式兵器,清一色黑鞘鋼刀,刀長三尺三,重三十六斤半。
鄧鳴拔刀出鞘,叫陣道:“誰先上?”
山匪與鏢師,干得都是刀口營生的買賣,求的也都是財,一般來說,除了本就有深仇大恨,否則那種一窩蜂大亂斗,非要把對方殺盡殺絕的事,基本不會發(fā)生。
按照約定成俗的規(guī)矩,普遍都是單打獨斗,你方戰(zhàn)罷我登場,直到有一方徹底認輸,乖乖接受條件。
“不用這么麻煩,你們隨意派人出來,只要能贏我一招半式,就當我們輸了。”李剛手持一把鐵骨扇,氣定神閑。
“好!”鄧鳴提刀就砍。
李剛不慌不忙,鐵骨扇移至中門,橫擋硬接。
鏗!
刺耳的金鐵敲擊之聲響起。
鄧鳴連退七八步,吐了一小口血,駭然道:“你……你是六品?”
此話一出,振鷹鏢局其他弟子盡皆色變。
他們與這伙綠巾山匪打過很多次交道,王鐵膽和鄧道昌都是五品巔峰,前者略年輕,實力稍稍占優(yōu),所以每次他們都會留下三十兩買路錢。
方才他們見李剛殺死大當家乃是偷襲,便覺他實力最多與王鐵膽不相上下。
現(xiàn)在他展露實力,竟是六品,焉能不驚?
其他弟子自然是不用上了,出手也是白給,眾人的目光,都落在鄧道昌身上。
“鄧道昌,別說我不給你機會,你若不出手,留下四百兩,我讓你們過去,但你要是敗了,數(shù)目還得翻一番。”
李剛倒不是好心,他雖是六品,但想贏下鄧道昌,也要費一番波折,他剛剛謀了大當家的位置,回去還有很多事要處理,若是真氣耗損太大,恐生意外。
“這里是四百兩銀票。”
鄧道昌思考良久,最后決定不出手,他實在沒有把握。
鏢錢五百兩,給了四百也還剩一百,只當這趟鏢白走了。
如果當真不敵,還得倒貼三百兩,怎么想都不劃算。
“算你識相。”李剛邁著四方步,準備過來拿銀票。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馬背上的柳顏,頓時驚為天人:“好漂亮的小妞!”
柳顏眉頭一皺,當場就要把李剛拍成肉餅,但轉念不知想到些什么,竟忽然露出害怕的神色:“你不要過來啊……”
李剛咧嘴笑道:“莫怕莫怕,做我的壓寨夫人,保你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我不要!”
柳顏側身,死死抱著許諾,可憐巴巴道:“許諾哥哥,救救我。”
許諾一怔,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先前他一直沒出手,是因為鄧道昌并沒有太過慌亂,而他也不是愛出風頭之人,所以就一直按兵不動。
后來鄧道昌服輸交銀票時,他已經(jīng)準備出手了,誰知柳顏忽然整了這么一出。
“臭小子,你想救她?”李剛見‘他的女人’抱著別的男人,頓時怒不可遏。
“沒有,我跟她不熟。”許諾舉起雙手,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柳顏想讓他出手,他偏不。
但其他人卻不知道許諾的想法,見他膽小如鼠,均都是一臉氣憤。
“許諾哥哥,你怎么能這么對我呢?你不是說,這輩子只愛我一個人嗎?你不是說,不會讓任何人傷害我嗎?”柳顏抬頭,深情款款。
“我沒說過。”
“你好狠的心吶,那日月黑風高,你說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柳顏抱得更緊了,哀怨道:“你不要我,我寧愿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從未見過如此貪生怕死之人。”
鄧鳴對許諾怒目而視,旋即握緊手中大刀,咆哮著沖向李剛:“惡賊,拿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