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二樓，靠窗雅座。
“……你若誠心想要，這三本心得，打包一共五枚靈石，不是師兄要賺你錢好吧，主要是這三本，你看，張澤師兄，李思師姐，王知禮師弟……這三位你不會不知道吧？”
陸牛還真不知道。
但聽眼前這人的語氣，這三位留下的突破心得，恐怕是有什么獨到之處。
見陸牛有些無動于衷，何出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嗓子，又向陸牛湊近了一些，小聲道：“當然，師兄也理解，咱們這樣的外門弟子，很難攢得下靈石，這樣吧，師兄再吃點虧，四枚靈石，最低價了。”
“那，我就要了吧。”
“爽快！”
何出才從懷里摸出一疊紙，放到桌子上。
“怎么是紙？”陸牛疑惑。
“不是紙是啥？你還想要玉簡啊？賣價都不夠成本！你別看是紙，里面的內容，都是千真萬確的心得，我拿人品保證！”何出才急道，“更何況，突破心得這玩意兒是那么容易做的嗎？”
心得玉簡這東西，陸牛當然知道，當年在突破煉氣四層的時候，陸三田就給他做了一枚。
使用玉簡，便會沉浸到制作者突破時的體會當中，以第一人稱的視角經歷整個過程，對突破十分有益。
“現有的玉簡，大都是修士突破后為了鞏固修為，順手記錄下來的。哪有人專門做來賣？一旦做得多了，心境都要受到影響，得不償失！”
“那我不要了。”
陸牛可不是冤大頭。
“茶錢我放這了。”
說罷，陸牛放下一錠銀子，起身就走。
“師弟，師弟，你別走啊，兩塊靈石！”
何出才降價留人，但陸牛不為所動。
“他娘的，怎么成了修士，嘴皮子功夫還退步了！”
拜入宗門之前，何出才只是一名牙子，成為修士之后，他依然沒有忘記本行。因為資質普通，再怎么修煉都難以筑基，不如做一些修士生意，把自己當成個凡人過。
何出才拿起桌上的銀子掂了掂，面色一沉：“他娘的，這比崽子連茶錢都缺半兩！”
這一刻，何出才也終于明白，對面這個看上去憨憨的師弟，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陸牛此時所在的地方，不是易物堂，而是離宗門最近的一個城鎮——惠安城。
惠安城的居民，有一半是雜役們的家屬，另一半，則是沒有戶口的外來凡人。因為得天獨厚的條件，這里的商業繁茂，也有無數散修在這里安家落腳。城市規模，甚至不遜于凡俗王朝的都城！
居民的衣著，也不再是宗門中灰撲撲的幾種顏色，而是百花齊放的五顏六色，但鮮有人用綠色。
因為綠色，乃是蒼霞劍派的“獨屬”顏色。
實際上，蒼霞劍派并沒有在惠安城有規定，這樣的規矩，只是居民們的一種習慣而已。
那么，從哪里搞一本突破心得呢？
陸牛一邊思考，一邊走進了一家飯館。
一般來說，修士不吃飯也不會有什么影響，但是修為不夠的話，會時不時感到饑餓。所以大部分筑基以下的修士，還是會保留進食的習慣。
身著便衣的陸牛并沒有引起路人的側目，只要收斂氣息，凡人根本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凡人還是“仙師”。
因為是飯點的緣故，店里幾乎客滿。
乍看之下，周圍都是凡人，不過陸牛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兩個修士。當然，這兩位的實力都不如陸牛。
周圍人談論的，都是諸如“某個雜役堂招人”“某家的某人升為了小主管”或者“米價漲了一分”的雜聞。
飯才吃到一半，飯館外就傳出了一陣騷動。
食客們也不顧吃飯，紛紛跑了過去，里三層外三層地圍了個圈。
陸牛久違人間氣息，怕錯過了什么好戲，便把一盤炒肉連帶湯汁倒進飯里，端起碗往窗戶邊走去。
人群中，有一錦衣女子不顧眾人目光，拉著一灰袍男子的衣袖，眼中噙淚。而那名男子，卻是臉色鐵青，一言不發，人群的目光，似乎讓他感到了壓力。
“二哥！大哥戰死，父親面圣兇多吉少，母親也病倒了，現在家里唯一的希望，就是你……”
灰袍男子不說話。
“就算你不管爹娘，不管我，那周姐姐呢！！大婚當日……”
“不必多說。”
灰袍男子提高聲音，壓住了錦衣女子的話。
“你丟下周姐姐一個人！你想過周姐姐是什么感覺嗎！！”
“夠了。”
灰袍男子一擺手，掙脫了錦衣女子。
兩人的對話到這里，圍觀的群眾們，也大致弄懂了發生的事情。
這兩兄妹，應該是來自于一個外面的富貴家族，男的跑出來，應該是個想斬斷塵緣的修士，而家族遭了磨難，這妹妹跑過來找哥哥求救。
陸牛刨了一口飯，繼續圍觀。
“大伯死了，朱伯伯死了，伍叔叔也死了，你現在回去，只有你……”
“仙凡有別。”
男子嘆了口氣，靈氣運轉，輕輕迸發出一圈沖擊，將女子推開，隨后，又轉身，一腳踏在地上，踩出一圈蛛網紋。
“讓開。”
圍觀群眾見狀，包圍圈立刻開了一條能供男子通過的口子。
畢竟，他們只是凡人，可不敢違逆仙師。
得虧也是在惠安城里，否則，他們可能連直視都不敢。
“道友且慢。”一名墨綠長袍的男子不知從哪飛出，落在了灰袍男子的面前，笑道：“令妹如此懇求，情真意切，閣下是否太過于鐵石心腸了呢？”
蒼霞劍派外門弟子！
“道友若有閑心，可隨她回去。”灰袍男子淡淡說了一句。
感覺要打架了！
陸牛飛快地把碗中的飯干完，扔給小二一塊碎銀，然后快步下樓，擠進了人群中。
人群已經散得遠遠的，生怕這兩人一旦打起來，會波及到自己。只有幾個膽大的，還站在剛才的位置。
陸牛是唯一一個還往前擠的。
而不出所料，兩人果然打了起來！
惠安城內械斗，會被官兵逮住坐牢。但修士之間的“切磋”，卻是不受限制，只要不傷人不拆房，城衛壓根不會管，但一旦事情出格，就會有蒼霞劍派的大修士過來“維持秩序”。
更何況，只是兩個煉氣修士之間的戰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