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話一出，之前所有圍攏過來的身影全部猶如按下了暫停鍵，雖然這樣做并沒有什么卵用，畢竟在場還剩下的身影已經沒有幾個了，大部分不是被吞進包里、衣服里、身體里，就是被重重捆綁，只能如毛毛蟲一般扭動。

投降的那人雙手抓住自己的臉皮一撕，一張面具從他的臉上撕下來，露出下面的真容——一個大學生模樣，有些青澀的青年，甚至還沒有何進大。

在這之前，因為圍攏而來的人普遍低著頭，只有片刻是在死死盯著何進自己，所以一時之間沒能發現這里居然藏了一個皮套人。

當然，也與所有的面色不正常有關，在場之人除了何進外，沒有一人的面色是正常人的面色。

那人抱怨道：“別看這些東西嚇人，但幾乎沒有傷害能力的，我就是做做任務。”

“蒼白主播？”安瑾問道。

那人答道：“勉強算是，我是做電臺的，你這一鬧我任務又要延期，說不定還要添加成本....”

這話讓何進想起自己一開始聽到的介紹，被蒼白樹招募的人大部分都去做了主播，但也有小部分做了其他職業，比如節目主持人、up主、報紙短篇小說撰稿人等。

之前在樹生世界中何進曾稍微了解過，這類職業在蒼白樹中十分稀少，只占4%。

安瑾一腳踹過去，“你要是正常嚇人，我還會陪你演一演，你弄這古怪的味道干什么，現在好了，整個大堂一股子下水道味，我都被迫換了種方式呼吸。”

聽到這里，何進才發現，不知何時安瑾就未曾呼吸過一口了，但何進在她身體里怎么找，也找不到新的氧氣來源，就和布魯斯韋恩為何總是知道這么多一樣，是一個迷。

沒想到會是這個理由，年輕人尷尬的笑笑，隨后道：“抱歉抱歉，沒考慮到這種情況，以前都是在這味道里加點讓人快速睡眠的東西，來輔助我完成任務的。

這之后我會將人好好放回他之前住的，并匿名給予一些補償，比如讓他們撿到一張必定有獎的彩票，或者撿到一個錢包什么的。”

掏出一張古舊的羊皮紙，年輕人瘋瘋癲癲的念動幾句話，空氣中的臭味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

看到這里，何進神色一動，這人可以如此輕松的使用，想必是不用承擔什么代價？

該說不愧是妹妹，瞬間察覺到老哥在想什么，開口解釋道：“要么是支付了既定的代價，要么是其他人承擔了代價。”

年輕人笑著點頭道：“沒錯，是后者。”

這兩種方式在超凡層面都十分常見。

前者往往是已經支付了足夠多的代價，比如時間一到，自己立刻死翹翹之類的，所以使用能力或者物品才會肆無忌憚。

后者則是其他真修用自己承擔代價，制造出的物品或將一樣能力持續籠罩在物品上，畢竟真修只是有能力，并不一定會有錢，或者是完全不會遇到困難。

真修也是人，會有生老病死，也有家人，而且不是主角的他們不用擔心自己住在起點孤兒院里。

安瑾擺手道：“既然你任務都暫停了，其他的也收起來吧。”

“應當的，畢竟每一秒都在燒錢。”年輕人點頭應道。

用蒼白樹出產的現實特效裝作鬧鬼確實是個好法子，但其昂貴的價格讓許多人望而卻步轉而使用其他的法子，畢竟一個道具不能保證必定出怪談，運氣不好、故事不好的話，甚至會需要復數的道具，這一點何進深有體會。

沒什么錢的，就自己在網上買材料做，或者請一堆人來裝神弄鬼。

有錢的，就委托真修、或去一些比較安全的怪談中取道具。

這里的錢指的是有價值的特殊貨幣，就像何進當初收到手的怪談點一樣。

收起羊皮紙，年輕人又掏出一本沒有封皮的線裝書，上面的書頁有明顯的泛黃痕跡，但從何進曾經去古玩市場擺攤的經驗來看，是用茶葉人為做舊的產物。

接著又是何進聽不懂的聲音一陣念動，在何進想著這串語言究竟是哪里的方言時，在收音機響起時突兀出現的人影開始褪色，似乎過不久就要消失的樣子。

見一切皆成定局，何進接管過身體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收音機中的兩人是你雇傭的嗎？”

年輕人笑著開口：“當然不是。”

嗯？？？這次的聲音與上次完全不同，就像是另個人。

“這是偽聲？”何進驚道。

年輕人點點頭，嘴沒有張開，但仍然有聲音從他那里傳出來，“還有腹語，是用腹腔與聲帶發生的一種藝術，家里以前是做這個的。”

何進明白了，比如皮影戲、拉洋片、唱劇，年輕人的家里多半以前做過類似的職業，不過現在隨著社會進步，很多行業都變成了傳承艱難的保護職業。

“原來如此，那我就回去睡覺了，之前你弄得4號房消失，讓我一直找不到路來著。”

話音剛落，年輕人僵住了，他一字一句斷斷續續道：“你，說，什，么？”

何進還以為這個年輕人沒有聽清，于是又復述了一遍。

年輕人瞪大雙目，呆道：“可我從來沒有做過啊....”

聽到否認的話，何進也安靜下去。

如果不是他做的，那究竟是誰？二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些微恐懼。

何進迅速轉身，向酒店外沖去，但他撞到了一層無形的墻，就如之前節目中說的那樣，何進轉頭向年輕人看去，卻發現他早已用雙手抱著頭，恐懼的蹲在地上，頭上滿是汗水。

快步走去，可以聽到他嘴中不斷念叨著：“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他驚慌的站起身，不住的呼喊：“不可能啊！我創造的故事明明還沒有成為現實，怎么就變成這樣了呢！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啊！”

“你問我，我問誰，明明是你創造的怪談。”說著，何進走到年輕人身邊，將他拉到一旁貼著墻壁。

只見在柜臺后，一個身影突兀從柜臺下冒出來，好似有人之前在那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