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簡陋的房屋內忽地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
木板拼湊而成的門被輕輕打開，就算力道微弱，還是避免不了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床上坐著一位婦人，幾塊破布凌亂的搭在身上，面如泛白，呼吸微弱，似乎只剩下一口氣在維持著生機。
見有人進入，連忙將呼吸強行平緩下來，可卻引發了更劇烈的咳嗽，整個身子趴在床邊，想要將嗓子咳出來一般。
林齊連忙上前輕拍其背，為其順氣，但效果微乎其微，最后還是靠著那婦人自己平緩下來。
那碗溫度恰好的面湯這才端到她面前，示意她喝下。
看著那總算不是如水一般的食物，婦人心中一嘆，搖搖頭拒絕。
隨后看向那年幼時就跟著自己輾轉流浪的林齊，算起來如今也有十五歲。
在諸國中遭遇的磨難反而練就那雙堅毅的眼神，不負他身具的血脈，這樣的孩子真的很想看到他長大后的模樣。
在這樣一個完全沒有人知道他過往的領土，以一個擺脫奴籍的普通人活下去，隨后看著他長大，娶妻，育兒，忘記過去，不必背上那諸多厚重的枷鎖，簡單幸福的活下去。
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恐怕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齊兒，你吃吧，為娘不吃這一頓也是可以的，說不定會好一些，但你可不行，自從我病倒以后，你一人干了兩樣活，怎么吃得消，多吃點才不能累壞自己。”
林齊搖頭不語，只是執拗的將手中面湯往往母親嘴邊靠去。
這話兒時或許會被騙過去，但此時不同往日，她的身體肉眼便能看出來衰敗之意，急需營養來修養身體，無論如何今天都要看到這碗面湯被喝下再出外干活。
幾番推辭，見林齊仍舊舉著木碗不動，婦人也明白之前的方法都已不起作用，妥協道：“好好，今日就享受一下我兒的孝心。”可她已經虛弱到連碗都無法端穩，為了不漏餡，直接順著林齊的伺候強行一口而盡。
“香，吾兒做的很香！”看著母親對著自己強顏歡笑，林齊眼光看見再木碗底部有一抹血色格外刺眼，掩藏在乞丐服下拳頭瞬間握緊。
母親的病情又加重了。
如此就只能用那個方法了，那個重拾血脈枷鎖的方法。
母親拼命想要自己遺忘，卻在一次次睡夢中越發清晰的東西。
向這個愿意厚待農奴的領主，獻上害族人全滅，只剩下自己母子二人亡命流浪的技藝。
輕易便能造成一個國家的滅亡。
那是一段永遠不愿想起的回憶，如今卻是需要靠著它來換得母親的生機。
以它的罪惡滔天，也算是做了唯一的好事。
但一切都要看那位年輕的領主，是否愿意接見自己這個奴隸。
......
“屬下已在之前免了他母親的勞作，令其回去休息，但這個孩子所說之物太過驚世駭俗，此等稍有不慎就能釀成大禍的事情，屬下也無法判決，只能前來稟報，讓少爺決斷。”
“你是說，那個少年想拿一門可以輕易毀滅一國的技藝向我換取一顆靈藥，來救助自己的母親？”
李和在旁邊也是附和：“是的。”接著又補充道：“在他跪了半天后，屬下也親自去看了那少年的母親，確實得了澇病，已病入膏肓。”
“但所說的話真偽依舊無法辨明。”
有意思，在泥坑中蹦出了一條大魚。
陶恒想起了前世的核彈，如若那名少年所說不假，那便是遇到了替代品，難不成可以種蘑菇了？
若是真的，給它一瓶靈藥又有何防？
“真假一問便知，將那少年帶上來。”
林齊跟在一名裝備精良的侍衛，緩緩走近領主府內，戒備森嚴，每隔十步便有一名護衛持械站崗，所過之處也是一塵不染，縱使滿腔決死的心情，也在此刻有了幾分忐忑。
很快，他就被領到一間裝飾古樸大氣的房間前，林齊明白里面坐著決定自己命運的人，在催促中緩緩走進，那位好心的李鎮長正站在一座書桌的左邊，而一名年輕人正坐在主位，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
來不及多想，流浪長久歲月幾乎是刻在骨子的本能就讓它立刻跪下道：“農奴林齊拜見領主大人。”
林齊？聽著倒是有幾分是前世小說主角才有的名字。
陶恒雖然很想立刻知道技藝的準確性，但為了保險，還是再次確認：“是你想要用一門技藝換取救助你母親的靈藥？”
“正是農奴。”
陶恒點點頭，揮手讓房內侍衛遠離，只剩下李和仍在。這才繼續說道：
“既如此，那便說說詳細情況。”
“農奴有一門祖上傳承的雕刻技術，可以將一切有形之物雕刻下來，并且栩栩如生。”
“再以特殊銘文鐫刻在雕像上面，便能將其轉化為能夠祭祀的神像。”
林齊說到這里頓了頓，在腦中回憶那段恐怖的回憶，接著慘然道：“若是得了神獸的羽毛或鱗片，便能直接視為神獸化身祭祀。”
“農奴所在的國家名范國，與鄰國昊國互相敵視，在最后一次戰爭時，范國通過秘密獲取的云龍鱗片和農奴家族雕刻的云龍雕件結合，再以三株初等靈植的生命為祭，成功鑄就了能聯通云龍的神像。”
“在那神獸云龍并未對此做出反應時，將神像偷偷運往昊國領域，又以農奴性命血祭，才開始并無什么反常，但等到因此死亡的農奴達到萬名之時，云龍已是完全憤怒，當日昊國上下全被血色迷霧籠罩，不到半日，整個昊國領土就已內寸草不生。宣告滅國。”
“萬名農奴血祭，那昊國就沒有發現？”
“領主大人有所不知，那昊國喜好發動戰爭，國內奴隸繁多，高層也不把他們當人，每年因此而死的不在少數，更何況當時還處于戰爭時期，更是如牲畜一般。”
有點說服力。
“可你所說的范國和昊國我未曾聽說過，你也并無實物證明，讓我如何信你？”
“領主大人不妨給我一把刻刀，一塊木頭，便可證明。”
陶恒搖搖頭拒絕道：“不必了，我再問你一句話，若你所說屬實，那你范國是不是也跟著滅亡了？”
......
片刻后，跪著的林齊這才艱難的開口道：“是，因為另一只神獸而滅亡。”
“那你這技藝對我就沒用了，只能用一次的招數，再用就只會毀了我這化安領。”
神獸也是有圈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