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宮寺看著紙張，流利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唔......發音好難。”
艾爾皺著眉頭嘗試模仿，她感覺自己的舌頭在打結。
“比霓虹語要難多了。”
神宮寺真的嘴角露出一點點微笑。
“當然，中文是我們世界上最難的幾門語言之一。”
“哇，那小真你為什么會？你明明看上去這么年幼。”
艾爾用詫異的眼光上下打量著神宮寺。
“因為，我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開始學習中文了。”
甚至在我還沒有來霓虹之前。
“不過，艾爾怎么就認為我很小呢？你看上去也很年輕啊。”
隨后，神宮寺愣了一下。
艾爾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著神宮寺的眼睛，眼神微沉。
“小真，不要用年齡來衡量我。”
啊，我又不是否定你能力的意思。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名紅發異界女生很要強啊。
不知道除了魔法師，異世界的她，還是什么樣的身份呢。
“抱歉，不過我并沒有輕視艾爾的意思。”
誠懇的道歉。
她的目光一點一點緩和下來，似乎也發現自己有些較真了，隨即輕咳幾聲，說:“況且，從年齡上來說，我肯定也比小真要大一些，小真今年多少歲了？”
額，一般的女生，都不是以自己更加年輕為優勢嗎？
“十七歲。”
艾爾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點了點頭。
“我已經十八歲了。”
帶著點自豪的語氣，讓神宮寺無奈地笑了笑。
也就一歲而已嘛。
不過，這么年輕，也和自己一樣在這座空城流浪，也很不容易啊。
不，自己比她更艱難。
“不過我是不會叫艾爾姐姐的哦。”
艾爾曾經說過她有兩個姐姐，所以神宮寺之前記住了“姐姐”這個詞對應的異界語。
“一歲的差距而已，姐姐就算了，小真也不是我家的人。”
意外的是，艾爾似乎在很認真地考慮這件事。
異界人對稱呼十分看重嗎？
在舊霓虹，姐姐這一類稱呼并不需要實質的親緣關系，一般而言，只是拉近距離感的一種方式而已。
神宮寺點點頭。
“剛剛小真說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她的問題還真是層出不窮，一環接一環。
“額......純文字意思很簡單，但是，寫在這種書上的一般都有更深奧的含義。嗯，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
上上輩子神宮寺其實對佛教的理解并不多。
艾爾頹喪地點頭。
“那好吧。”
她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古籍上移開。
艾爾一路逛去，最終來到了寺廟正中央。
這是法華寺燒香拜佛的地方。
銅制的香火盆里有已經結成一整塊的香灰，掉漆的桌子上，有一些黑色的渣子，應該是腐爛殆盡的貢品。
香火的氣味早已被歲月風干，有的，只有厚重的灰塵味。
“小真，你知道桌子上那個橢圓狀的，開了一條縫的東西是什么嗎？”
艾爾伸手指向布滿灰塵的木制品。
“這個叫，木魚。”
神宮寺真走近過去，彎腰，輕輕吹了一下它的表面，灰塵飄散在空中。
“果然啊......”
上過釉的表面早已被侵蝕了，估計和其他東西一樣，碰之即碎。
“這是用木頭制作的一種工具，以旁邊的那跟棍子敲，會發出比較特殊的聲音。”
嘛，似乎是有靜心的功效來著。
“好想聽聽啊。”
艾爾的好奇心在瘋狂作祟。
“木魚自己做的話很難敲出那種特別的聲音。”
神宮寺略帶歉意地說道。
關于木魚的構造，不僅僅只是在木頭上刻一條很深的溝，木頭空洞內的形狀，大小，都是十分重要的。
反正，自己就是不會做。
“小真要是一位博古通今的大學者就好了。”
艾爾毫不客氣地說著。
我不會做木魚還真是抱歉了啊喂。
一個高中生為什么得會做木魚呢？
神宮寺挑了挑眉，她開心就好。
艾爾在奈良法華寺供奉的接近一百八十尊佛像面前四處游離，藍色的雙眼都快要放出光來。
“這些人都好丑啊，居然還要被供奉。”
額，算是中規中矩的評價吧，不過，被供奉并不是因為其長相吧。
“艾爾那邊有類似這樣的存在嗎？”
“當然有了，但我們被信仰的存在可沒你們這樣丑。”
艾爾一邊仔細觀察著各位雕像的五官，一邊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道。
“這些雕像的長相大多都比較不平常，但我們教會所信仰的神，長相都是極為端正的。”
嗯，應該是他們在你們心中的形象比較符合當代人類的審美吧。
“神？”
這個詞是異界語言，神宮寺并不知曉。
艾爾點頭，說道:“我想，他們和你們供奉的這些存在，應該是同一類型的。”
神宮寺忽然冒出一種古怪的想法。
艾爾口中所說的“神”，會不會是真實的存在，比如說，菈妮姐姐？
他急于向自己偉大的眾星之神菈妮姐姐求證，但魔女似乎依舊在沉睡之中，絲毫沒有回應神宮寺內心糾纏般地呼喚。
等姐姐蘇醒了再問問吧。
“供奉神的勢力有好有壞，可在我們國家，有一個供奉邪神的勢力幾乎霸占了整片領土，所有權力都掌握在他們手中。”
“思想洗腦，行動束縛，任何反對他們的人都被視作異端。”
艾爾的聲音陡然變得激昂憤怒起來，神宮寺仿佛能感受到她飽滿胸腔內無邊的怒火。
“呵呵。”
可她的聲音忽然弱了下來，這低笑聲仿佛在嘲笑她自己。
神宮寺安靜地看著她的臉頰，心中有一種奇怪的情緒在蔓延。
像是在同情，又像是在痛惜。
原來，自己之前剛提到法華寺時，艾爾那突如其來的憤怒，是因為自己國家已經邪教當道了啊。
神宮寺很容易就將艾爾所在國家的邪教勢力與中世紀歐洲的教會聯系在一起。
任何敵對勢力都被視為異端，很相似，不是嗎？
而且，從艾爾這樣的敘事角度來看的話，神宮寺好像隱隱猜測到了什么。
再大膽一點推測的話，她漂洋過海來到這里，也許就是和自己國家的異教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