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芥噗嗤一笑,也不說話,便轉頭蹦蹦跳跳的往正確的方向走去。
“對了,稍后你可千萬不要如現在這般一臉不悅,族長姐姐很兇的,要是看你這樣,說不定大發雷霆…”
水礫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荊芥卻開心得緊,跳動的步子一刻未停。
她一邊走著一邊到處“拈花惹草”,路過熟人時也笑嘻嘻的同他們招呼著,聲音倒還挺可愛。
如果自己能同她這般無憂無慮就好了。
只是…
路人目光移過荊芥,望向水礫時,眼神瞬間轉變。
“這就是水礫公子…”
“是啊,居然是七品之外…”
“那他和普通人有何區別?”
“是啊,也不知為何會如此,之前從未有過…”
“你覺得水族會否由此沒落?”
“那倒未必,你忘了寄奴嗎?”
“是啊,我醫仙族人寄奴,可能會成為拯救水族,繼承瀚源大統之人吶!”
“…”
他們的語氣有鄙夷,有輕蔑。
他們的眼神有害怕,有凝視,有好奇。
他們喋喋不休討論的聲音并不大,卻讓水礫感到不適,水礫只好盡量讓自己忽視這一切。
也是,我本是水系行主之子,是水族公子。
在昨日測資之前,我一直是族人眼中未來的少主和世人眼中未來的水行主。
可如今,一瞬之間跌落神壇。
一切在一夕之間成為泡影,我,水礫,也在一夜之間成為了天地之間最大的笑話。
被嘲笑也是不可避免。
“水礫哥哥別管他們,他們總是喜歡議論是非。”
水礫繼續沉默,他自然不需要這樣一個小丫頭片子安慰。
“這是…”
水礫隨荊芥一路而去,卻并未見到所謂的清平苑。
此處一條用青石鋪就的小路,蜿蜒曲折,如同一條靈動的游龍通向敞開的大門。
好香…
“百味堂。”
“百味堂?”
眼前大門兩側,矗立著兩座栩栩如生的瑞獸石雕,它們目光炯炯,威風凜凜。
“走吧水礫哥哥,一同去用早膳。”
“白族長呢…你又騙我?”
反應過來的水礫有些生氣,臉色鐵青。
“不是不是!”荊芥連忙搖了搖小手,“族長姐姐還在亂石莊出口處為各族系送行,約摸一柱香的功夫才會回來,我們恰好用個早膳。”
。
是他太相信這雙無辜的眼睛了,又一次被她騙了過來。
“我不餓,先回寢殿了,族長回來再知會我。”
“水礫哥哥!”荊芥急忙拉住了水礫,“別生氣嘛,我帶你來吃好吃的,是為了將功補過,昨日的事便別再與我計較了,好不好嘛。”
“你用騙人來將功補過?”
直說不就好了,何必如此。
“我只是看你總是板著一張臉,很不開心的樣子,想給你一個驚喜開心開心,百味堂的膳食真的一絕,不信你跟我去嘗…”
未等荊芥說完,水礫便掉頭離開了。
我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這樣也算欺騙嗎…
荊芥眼神一轉,罷了,既是將功補過,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她打包了份早膳,一路跟著水礫回到了他的住處。
“水礫公子?”
水礫感覺自己剛一瞇著,便有人前來喚他。
水礫揉了揉幾乎睜不開的眼睛,一臉困意。
“水礫公子,族長請你前去清平苑。”
是紫蘇姐姐的聲音!
“稍等片刻。”
水礫迅速整裝完畢,“走吧。”
清平苑是白族長的住所,離得倒是不遠,只是…
水礫摸了摸肚子,好餓…
罷了,結束后再去百味堂吧。
荊芥所言非虛,亂石莊景致的確怡人,倒似乎能同流云島一較高下。
怪不得這凡沒有仙資的醫仙族人,擠破頭也想要來到亂石莊,倒也不止為了更好的前程罷?
隨眼望去,四處亭臺樓閣錯落有致,飛檐斗拱盡顯古樸典雅之美,朱紅色的柱子與青灰色的瓦片相互映襯,莊重而不失靈動。
沒走多遠,他便瞧見了不遠處那副牌匾。
亂石莊,清平苑。
如此景致讓水礫莫名感到有些安心,這個地方從自己此前居住之所,倒有幾分相似。
水礫心情平靜不少,倆人沿著青石小徑一路前行。
水礫屢屢被眼前之景驚艷,果真是小園幾許,收盡春光。有桃花紅,李花白,菜花黃。
遠遠圍墻,隱隱茅堂…
院中各色花草,芬芳四溢,潺潺溪流溪,也為眼前平靜之景平添了幾分靈動。
“族長大人,水礫公子已到。”
“進來。”
“是。”
紫蘇拍了拍水礫的肩膀,“進去吧,我就在門外候著。”
“好。”
“見過白族長。”
水礫彎腰,抱拳致禮。
“知道我喚你前來,所為何事嗎?”
“阿礫不知。”
“測資結果已定,不知水礫公子心緒如何?”
“甚好。”
水礫面不改色,平靜答道。
“我看你昨日起一直悶悶不樂。”
“阿礫只是想到此后要與親人朋友長久分離,心中難免傷懷。”
“我能理解你此刻的處境,只是…”白芷嘆了口氣,“無論如何,不要太過苛求自己,這并不是你的錯。”
“阿礫明白。”
族長大人語氣溫和,滿是關切,也并非如荊芥所說,是兇神惡煞之輩啊?
水礫雖低著頭,眼神卻向上瞟,不斷觀察著白芷的反應。
實在可惡,又騙他。
“日后若在亂石莊內受了委屈,無需隱忍,族長自會為你做主。”
“是。”
日后若真有人欺辱于他,他也會用自己的方式為自己討回公道。
“說來此前你的父親質子時期于亂石莊學習醫術之時,曾與我有同窗之誼,也算是交好,無人時你喚我白芷姐姐就好,無需如此生疏。”
“族長大人今日喚我前來,便是為了談心么?”
“是,也不是。”
“族長方才所說阿礫都明白,族長大可放心。”
“我確實不放心,”白芷頓了頓,“手給我看看。”
水礫心里一驚,“為何?”
“方才便瞧見了你手掌內的傷口,伸出手來,我瞧瞧。”
“無礙,小傷,方才不小心摔倒磕到了石子。”
白芷也不說話,只是輕輕拉過水礫的手,將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