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聽覺點頭：“啊，是選得不錯，長租的房客鄰里街坊相熟，只要幾日不見，當然要被發現，那些日租的卻是今天來明早走，真出了事，也以為是沒去辦個退房手續，這本來就成了慣例。”

他們打開電筒，一時間前廳光亮如白晝。

沈聽覺推開樓梯間鐵門，轉過頭對他們說：“電池足夠你們撐過今晚，就不用再和我去冒險了。”

許聽霜問道：“你要去找它？”

他們都知道它是誰，只是不知道它在哪里，并且沒有見過它。

沈聽覺說：“我剛才從超市往這邊看來，正好看見樓梯間的窗戶。”

宋聯問道：“這有什么問題？”

沈聽覺說：“有，我大概猜到這個副本厲鬼殺人的另外兩個先決條件了。”

宋聯詫異道：“還有兩個條件？”

沈聽覺點頭：“所以這副本厲鬼明明在人群如此聚集的公寓里，也過了一個多月都沒被人看見。”

蘇婉婉皺眉，說道：“那這副本難度也太低了，三個先決條件，只要我們找出其中一個，完成任務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畢竟，他們的任務也只是留宿一宿，甚至沒有要求他們接觸厲鬼。

但事實上，這一次沒有論壇前輩經驗可以背書的他們，真險些死在樓梯間里了。

宋聯擺擺手道：“D級厲鬼不也說是最低級？殺死的玩家還算少數嗎？”

蘇婉婉大約是因為沒了生命之憂，便懟了宋聯一句，“那確實是難度比起我前兩次任務低嘛，只是。”

宋聯說道：“只是這次沒有論壇上的經驗，不然半點危險都沒有。”

蘇婉婉點頭道：“對呀。”

沈聽覺搖頭說道：“不，不是這樣的，正好今晚停電，這沒法預料，所以就算早早知道，也有危險。”

宋聯問道：“另外兩個條件，究竟是什么？”

“反光，或者說，鏡子。”

沈聽覺抬手指向前廳的玻璃窗說道：“我們都在那里。”

宋聯四人同時轉頭，確實在反光的玻璃窗上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沈聽覺緩緩說：“我房間的衣柜上貼了鏡子，電梯四面的不銹鋼壁也和鏡子一樣，至于樓梯間的玻璃窗，也會反光。”

許聽霜若有所思道：“蘇木在衛生間的洗手臺前，也一樣會照到鏡子。”

宋聯想了想，確實是這么個事，只是他自己沒想到罷了，“那，另一個條件呢？”

沈聽覺沉聲說道：“另一個條件，我正準備測試。”

宋聯一驚，“你要測試？”

沈聽覺點頭說道：“鏡子的條件，因為有足夠的案例支撐，所以我有把握，但另一個真的只是單純猜測，我要自己驗證過才行。”

宋聯問道：“你到底要怎么做？”

沈聽覺緩緩脫下身上灰色壽衣，然后解開襯衫第一顆紐扣，他將壽衣遞給宋聯說道：“你先替我拿著。”

宋聯接過，入手冰涼，他詫異道：“這材質，很舒服啊。”

沈聽覺回頭看了他一眼，沒告訴他是人皮，他只是說：“如果等下聽到樓梯間有什么聲響，你就打開手電筒照進來。”

他知道宋聯膽子不大，便又添了一句：“人可以不進來。”

許聽霜黛眉微蹙，略有些擔憂道：“這很危險。”

沈聽覺擺擺手，提著紅色斧頭走進樓梯間。

酸腐，腥臭，黑暗，狹長，這是沈聽覺對這條樓梯的印象，而且這個印象大約很久都改不了了。

“以后不走樓梯了。”

他輕聲念著，一步步踏在臺階上，他叼著一根驅靈香，一手提斧，一手又握打火機。

悶熱的空間里，他流了汗，但似乎沒有那么恐懼了，不過，心臟依舊跳得很快，人體的生理反應果然沒辦法輕易克服。

他走到了拐道平臺上。

他站在玻璃窗前，借著微弱的月光看見自己身后幽暗的樓梯，他默默等著。

然后，黏膩的冰冷觸感再次從脖頸處傳來，緩緩上移到耳后，好像沒有溫度的尸體伏在他肩上。

沈聽覺渾身一緊，他屏住了呼吸，緩緩將打火機抬起，湊到驅靈香前，只需按下開關，就能將其點燃。

但他依舊等著。

不多時，身上的陰冷感消失。

沈聽覺轉身往樓梯跑去，但他沒有下樓，他直接奔到四樓去。

他推開樓梯間鐵門，又來到404房門前。

插入鑰匙，擰開，推門。

但停電，他只能借著極其微弱的月光從客廳直接走到衛生間，黑暗中不可視物，沈聽覺抬手摸索著，在洗手盆中沒有找到被蘇木砍斷的腐尸手臂。

這種事情早有預料，所以沈聽覺也沒多想，他轉身來到陽臺。

拉門而出，月光稍稍亮了一些，讓他可以看見洗手臺上的鏡面，還有落在盆中的幾縷長發。

沈聽覺抬手，張開，將自己的手掌和鏡面上的手印做了一個比對。

正常人貼在鏡面的手印，多是五指朝上，并且位置偏下。

但這洗手臺鏡面上的手印，偏偏是五指朝下，并且位置極高。

沈聽覺大致估算著，如果他要留下這種手印，需要搬來一張人字梯。

他深呼吸一口氣，突然喚出玩家面板，直接拉到圖鑒系統。

第三個圖鑒，顯示進度3/4。

青灰色的地磚以及純白色的壁掛洗手臺，沈聽覺從圖中殘缺的鏡子以及鏡面上一只倒貼的手印可以認得出，這就是他所站的陽臺。

沈聽覺沉默著，原來只是猜測，現在確實得到了驗證，他見過這只副本厲鬼。

因為論壇上總結出來的經驗，激活圖鑒第一塊碎片的要素是“看見”。

第二塊碎片激活要素則是“接觸”。

第三塊碎片激活要素，才是“關鍵之物”。

很顯然，他在接觸這面鏡子之前，已經看了副本厲鬼，并且和它接觸過。

姑且可以算樓梯間里是和厲鬼接觸了。

但，他是什么時候看見厲鬼的？

從404房回304的途中，許聽霜四人都曾確認過，腐尸根本不算副本厲鬼，當時他的第三個圖鑒也還沒有激活。

沈聽覺思索良久，但似乎都沒有答案。

直到，他抬頭看見洗手臺鏡面中，提著赤紅色斧頭的自己。

沈聽覺渾身一涼。

怎么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