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顧渝像吃了定身術一樣，侍衛們只拽下了他的箱籠，而他仍站在原處立定如山。

看著散落一地的紙墨筆硯，顧渝慢慢抬頭，看向侍衛身后的齊淵。

齊淵與他對視，顧渝忽然一笑。

搞事情是吧。

行，老子陪你玩。

眾目睽睽之下，這個墨衣少年擼起袖袍一步跨出，拔出拽壞他箱籠的侍衛的腰間佩刀，只是在這侍衛身上輕輕比劃了一下，那侍衛的一雙手臂就被硬生生砍了下來。

這還沒完，當侍衛反應過來發出殺豬般嚎叫的時候，某位世子爺的個人秀才剛剛開始。

侍衛們一擁而上，想要逮住顧渝，卻被顧渝靈敏地躲開。

這個衣訣翩飛的少年手起刀落，十幾只手便都落在了地上——鮮血肆意飛濺時，侍衛們也痛苦地倒在地上。

所有的動作狠厲果決，看得在場之人無一不咂舌。

看來這世子和傳聞中的一樣，是個狠角兒啊。

那個黑袍少年扛著刀，笑盈盈朝面色慘白的齊淵走來。

齊淵雙腿不斷地抖動。

他從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而此時此刻造成這樣場面的人，正朝自己而來——他好像都沒有注意到自己臉上的鮮血，這看上去活脫脫一個修羅。

等到顧渝靠近自己時，齊淵已經軟的不行。

等那把沾著血的大刀抵在他下巴時，齊淵撲通一聲癱坐在了地上。

玩球……尿出來了……

顧渝用刀子拍了拍齊淵的臉：“下次找茬，還請小公爺帶點武功高的人來。鎮國公府財大氣粗，怎么養了這么一群吃白飯的廢物。”

說罷，便丟了大刀起身，懶散散喚道：“顧一，替我和夫子告個假，我回去把這一身血給洗了。”

等眾人反應過來，這個囂張跋扈的世子爺已經離開了。

他們又看向大氣不敢出喘一下的小公爺。

不知道是誰笑了一聲，眾人都跟著低低笑了起來。

又慫又菜又愛搞事情，說的就是你了吧小公爺。

齊淵慢慢回神，面色漲紅地捂著褲襠坐上馬車，帶著那些侍衛回了鎮國公府。

顧一也離開了，眾人慢慢入內。

等到楚懷修來時，看到滿地的鮮血，不免一愣。

誰人敢在國子監前鬧事。

“去查查。”他看著那些血，溫聲對旁邊的侍衛吩咐。

侍衛作揖離開，很快就打聽到了消息。

楚懷修聽完，不免失笑。

小公爺有那心沒那膽子，敢挑顧家哥哥的事兒，也是個奇葩。

“殿下，世子在國子監前鬧事，怕是要被罰的，我們可需出手幫他一把？”侍衛問。

“不必。”楚懷修搖頭，“是齊小公爺挑事在先，鎮國公寶貝這兒子還來不及，怎么舍得上奏罰他。”

要罰就是兩個人一起罰，鎮國公疼愛兒子，肯定不會上書。

姑姑那邊也是撩開態度要護著顧家哥哥的，所以哪怕有有心之人告狀，他們也不會挨罰。

顧渝在國子監前當面砍人的事傳開，直接一舉成名。

這下子，中州上下都知道定遠侯府出了個暴戾嗜血的世子爺。

那七皇子那般受寵，怎么就看上了這樣的鄉野匹夫做伴讀呀。

皇帝也不管管，不怕那鄉野人把皇子給帶歪嗎。

確實，這事兒鬧到了朝廷里，但天啟帝只是笑瞇瞇地說小孩子的事，大人管什么，便沒有人說話了。

而齊淵回去之后，又被嚇得生了一場病。

兩人算是徹底結下了梁子。

也是自這之后，中州上下，同輩的無人敢惹顧渝，便連長輩的也不敢去惹這個人。

于是后來見到顧渝時，他們都似見到瘟神一般避讓。

對此，顧渝表示無所謂。

十一月三日，中州飄雪，家家戶戶都燒上了炭火。

今年秋收不景氣，有沒賺著錢的百姓，冬日只能受凍。

有的難民窩在中州城墻角下，哆哆嗦嗦睡了一覺，便再不醒來。

今年的冬天來得也早，還十分寒冷。

而炭火又在世家的控制下物價飛漲，好多百姓都因為太貴而買不起。

于是抱怨聲四起。

天啟帝不高興了，下了一道圣旨。

地方世家不得抬高炭火價格，還必須將囤積的炭火拿出來接濟百姓。

可沒有哪個世家想做什么好處都撈不著的大冤種。

最后，還是武陵顧氏一族率先拿出三千斤炭火接濟南疆百姓，各大世家才不情不愿地各自拿出炭火。

麻煩從來不會單獨地來。

所以內憂平定了，外患又接踵而至。

因為今年冬天來得早，西北那邊下了場大雪，大雪覆蓋了草原，草原上的牲畜沒有草吃，許多都餓死了。

游牧民族為了不讓自己也餓死，開始大舉入侵周遭各國，搶奪過冬用的糧食和必需物資。

敵軍來勢洶洶，西北各地藩王都不愿意出兵——

一是和這些家伙打仗肯定會兩敗俱傷，二是現今正值亂世，養兵不易，有了兵他們才能穩穩地割據一方勢力，沒有兵他們面對朝廷的打壓就什么也不是。

面對朝廷的要求出兵還擊，藩王們沒一個搭理的。

這可把天啟帝氣得不輕，也是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給他們的權利太多了。

現在一個個膽子都肥了，不聽他的話了。

眼看著敵軍就要從西邊打進中原，天啟帝思來想去，想到了西州的幾十萬王軍，頓時目光一亮。

對呀，他還有顧崇安啊。

可是一想到顧崇安已經有很多年沒用過兵了，而且那么多王軍在西州——天啟帝怕顧崇安回到封地之后，直接找借口不來了，然后趁勢造反。

他要是一造反，北陳就沒什么可以壓制得住顧崇安的人了。

不行。

兵，他要用；

西疆，他要守；

人，得換個人。

天啟帝又想了一陣，想起了一個人。

顧崇安的兒子顧渝。

上次剿匪也有他的功勞，說明他打仗還是不錯的。

嗯，讓這小子去總比讓顧崇安去來得強。

于是天啟帝大手一揮，寫了一道圣旨賜到定遠侯府。

意思是讓顧渝去西州領兵退敵，然后收拾一下西疆的各位藩王，讓他們沒兵權的交稅，有兵權的上交十萬人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