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宗主去問了北疆的醫師，還有百姓。
百姓們只說，世子逼著他們喝了一條河里的水，癘疾便都好了。
張氏宗主：“？？”
就這？
喝了河水就好啦？
他命人找來河水，命醫師檢查河水。
醫師看來看去，看不出個所以然，對著張氏宗主聳了聳肩。
張氏宗主：“……沒用的廢物，養你干啥！”
醫師：“……”
不過是一杯普普通通的河水，本來就看不出有什么東西呀。
哎，這么大的災難竟然沒讓顧渝死在里面，還讓他破了天煞孤星的謠言。
張氏宗主十分失望地回了清河。
……
回到朝廷以后，顧渝復命。
滿朝文武看到他跟看到鬼一樣，眼中的恐怖怎么都消散不了。
一是怕顧渝身上還帶著癘疾的病氣，會過給他們；
二是怕顧渝已經死了，這是從地獄爬回來復仇的魔鬼；
三是真的覺得他是天煞孤星，只要靠近他就會有不祥之災。
就連天啟帝看到顧渝時，也忍不住整個人一哆嗦。
看到顧渝笑瞇瞇地朝自己復命時，他背后竟然冒出了一股冷汗。
這小瘋子的命怎么這么硬啊，這么大的癘疾都沒把他弄死。
還有，老七沒事跑到那地方去作甚呀。
聽完顧渝的話，天啟帝嘴上揚起一抹笑容：“都司做得甚好，如今你有西州食邑數千戶，朕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賞賜。待日后再立功了，一并賞你。愛卿以為如何？”
話是這么說的，可是顧渝曉得天啟帝是不愿意掏腰包賞他。
他也無所謂，只是作揖應下，便扭頭離開。
去見楚懷修時，楚懷修正在東宮陪太子博弈。
聽楚懷修說，太子本來挺健康的，但是齊貴妃的兒子出生以后，他便久病不愈。
現在想來，也是那女人的杰作。
“殿下，都司來了。”侍從過來作揖。
“小七，讓我見見你的朋友。”太子見楚懷修作揖準備離開，笑著開口。
“好，那皇兄稍等片刻。”
須臾后，兩人并肩而來，齊齊朝著太子作揖。
太子咳嗽一陣，在侍從的攙扶下起身，虛扶起兩人。
“此番北疆，多謝都司救了小七一命。”太子笑。
“此乃小臣本分。”顧渝也笑。
太子頷首，打量著顧渝。
他并不想傳聞中的皮膚黝黑，兇神惡煞，反倒皮膚白暫，生得比中州其他小郎君還要好看，眉宇間帶著別人沒有的貴氣。
一身玄衣也襯出少年眼中反骨，這般瞧去，一貫不老實的小七竟然顯得……
乖巧了許多？
意識到這點，太子挑了挑眉。
“都司可會棋？”
“略懂一二。”
“不妨來一盤？”
“那小臣便獻丑了。”
楚懷修看著顧渝和太子兩人博弈。
顧渝的棋是他教的，但是顧渝和他的布局不一樣——他喜歡步步為謀，而顧渝喜歡直接大殺四方，不給對方還擊的余地。
第一盤棋，便連太子都忍不住跟著顧渝的節奏，果斷決絕地落子，但還是被顧渝掌控全局，并占了一籌。
“殿下，承讓。”顧渝笑著作揖。
太子笑著作揖。
兩人又下了幾盤，各有勝負。
直到黃昏，顧渝才離開東宮。
“顧家哥哥，你當真要出手了？”送顧渝離宮時，楚懷修忽然問。
“嗯。”顧渝點頭。
“幾時動手？”
“為防夜長夢多，今夜最佳。”
楚懷修挑眉：“今夜？”
“殿下還是莫要來了，那場面血腥。”顧渝淡淡開口。
“顧家哥哥都知道勸我沒用的。”楚懷修笑。
顧渝撇嘴。
行唄，您是殿下，您說啥是啥。
回到府邸后，顧一和一眾影衛已經聚在大院兒，見到顧渝，立刻對他俯首作揖。
“主上，一切準備就緒。”顧一開口。
“好，今夜動手。對了，七殿下會來，務必保護他的安危。”
“喏。”
吩咐下去后，顧一等人立刻散開，顧渝慢慢瞇起眼睛。
齊盛……
三番五次對他搞暗手想把他弄死，現在也該輪到他做一回老六，以牙還牙了吧。
夜。
中州雷雨大作，月黑風高。
一群身著夜行衣的人穿梭在房檐之上，躲過巡邏的士兵，隨后齊齊涌入鎮國公府內。
他們悄無聲息地殺了府邸中所有的人，每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最后，眾人齊聚主院，目光陰冷地盯著熄了燈的屋子。
“轟！”
一聲悶雷敲響長夜，猛然驚醒了正在睡夢中的齊盛。
他坐起身看向窗外，忽然看到幾片人影，頓時毛骨悚然。
“誰在外面！”
齊盛哆嗦了一下，張口大聲道。
人影晃動片刻，很快消失不見。
齊盛咽了口口水，起身下榻，披了件薄氅走到門口，對著門縫四處朝外看，卻什么也看不見。
“轟！”
又是一聲驚雷響起，窗戶被大風吹開，驚得齊盛下意識側頭看向那邊。
什么也沒有。
他走過去關了窗戶，回頭時迎面對上一記手刀，然后便不省人事。
齊盛是被冷醒的。
他盯著瓢潑大雨慢慢睜開眼睛，赫然發現自己正對著一口黑洞洞的水井。
心口猛地一哆嗦，齊盛下意識動了一下。
“再動一下，我可不敢保證你是不是會摔進枯井里哦。”旁邊傳來一道慵懶又戲謔的聲音。
齊盛扭頭，看到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正笑瞇瞇看著自己。
看到這雙眼睛的那一剎，他便認了出來，頓時咬牙：“顧渝！”
“喲，被認出來了。”顧渝不緊不慢地摘下面罩，眼角噙笑，
“算上鎮國公，一家上下三百五十三人，可真是讓我們一頓好找。”
齊盛意識到什么，臉色頓時煞白，眼珠子也在這一剎睜圓：“瘋子，瘋子！”
他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起來，罵得難聽至極。
這位國公大人，把平生所學都拿出來了，罵聲兒是那個響亮。
顧渝越聽臉上笑意月濃。
只有被逼到走投無路的狗才會瘋叫，看他脾氣多好，不和狗一般見識。
“要殺就快點，我下了黃泉也要咒你一世眾叛親離，不得好死！”齊盛罵累了，見顧渝無動于衷，眼神一滯，隨后哂笑。
顧渝眼角的笑慢慢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