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覺得即死機制全在自己掌握中。
但此時的曲秋則是認為自己已經獲得這場鬧劇的主動權。
這要從曲秋之所以會,費盡腦筋編那四個小故事的原因說起。
第一個小故事,夫妻不和,自相殘殺,再加上子啖其母,都是偏惡趣味的元素,這是曲秋打算討好木偶所編的故事,想要嘗試取悅它。
事實上,木偶在看的時候,確實臉帶笑意,然而曲秋沒有收到任何正面反饋,所以這讓他懷疑起木偶所說的通關方法。
既然“取悅”不是關鍵,那就只能是“恐懼”了。
因此,后面三個小故事里,主人公遭遇的事情,都是帶著明顯的殺意的。
曲秋不認為這樣就能嚇到木偶,他只是想驗證自己的一個想法——
木偶是否會代入故事里面。
在木偶眼里,它是這個即死機制的主宰,但在曲秋看來,它充其量就是一個裁判。
當裁判,它最多只能吹幾個黑哨,并不能忤逆,甚至扭曲改變規則。
而在各種賽事中,除了會干擾到選手以外,裁判通常也要跟著下到比賽場地,去近距離觀察,以保證判決的效率。
那么,木偶是屬于哪一種裁判呢。
事實說明,它是必須跟著下場那種。
即死機制可以允許它耍賴,但其中的參與過程不得有絲毫敷衍馬虎。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它不會感同身受,不會去找故事漏洞,不會因為曲秋對自己的狠而眼皮直跳。
既然是會下場的裁判,偶爾被誤傷,那也是在所難免的,對不對?
曲秋繼續進行實驗。
第三個故事很啰嗦,第四個故事結束得很倉促。
一是曲秋在有意控制剩余時間,二是他想要看,木偶對故事是否有控制權限。
答案是,沒有。
曲秋想多廢話幾句,它只能乖乖聽著,曲秋想要爛尾,它也只能罵幾句然后無奈接受。
呵呵,一個裁判再能吹黑哨,也架不住兩個選手串通好打假賽不是。
所以曲秋認為,這場即死機制試煉,主動權其實在自己手里。
他干脆不急著破解機制,反而跟它聊起自己的過去,想要得到游樂園的線索。
因為,曲秋講的所有故事,都明顯是現代背景。
而木偶沒有一點疑問,甚至能毫無障礙地接收全部信息,這說明它,有獲取超越自身時代限制的情報的手段。
例如,把以往的船員騙進來,然后看到其他世界的事情。
再或者,它能通過即死機制來學習其他知識,以保證裁判的權威性。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代表著,曲秋能從它身上薅出許多好處。
根據它剛才的表現來看。
在看到摩天輪發出血光時,木偶動搖了,也害怕了,它明顯知道什么,也會被故事所威脅。
“呵呵,我下一個故事真的十分可怕,你確定要堅持聽下去嗎?”
“少廢話,剩那么點時間,就別虛張聲勢,妄圖蒙混茍活。”
一人一木偶互相對視一笑,暗罵對方一句傻逼。
“我這個故事,比較特別,名字叫做《同住人》。”
場景開始變幻。
…………
我叫曲秋,搬到這里的一年來,我似乎感覺到有一個看不見的同住人。
昏暗的房間。
老舊的沙發。
沾有血污的掛鐘。
以及屏幕邊緣漏光的大屁股電視。
在這個空間里漫步,我要將這里的一切,都刻進心里面。
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就像回到自己老家一樣安心。
拉開餐桌旁的椅子,我隨意地坐了下來,然后對著沒人的角落笑著說了一句:
“就當自己家,別客氣。”
…………
曲秋不演了,直接將木偶顯出身形。
通過《拖鞋》以及《游樂園》的試驗,曲秋已經掌握如何在故事定位木偶隱身位置的方法。
木偶只要被別人意識到它的存在,便不能繼續維持透明的狀態。
意料之外的情況讓木偶慌了神——自己從進入這個空間的第一刻起,居然感到了不安!
“你做了什么!”
曲秋沒有理會它的大吼大叫,反而像在找到朋友一樣笑著客氣道:
“想要喝點什么?不過我估計啊,就算是連白開水也要現煮才有。”
“你到底做了什么!”
“需要我找找看是否還有招待客人用的零食?”
“回答我,賤民,你究竟做了什么!”
曲秋嘆了口氣,無奈道:“有時我真的覺得基因很神奇,你知道嗎,對著你,就和對著你那傻逼兒子沒什么兩樣。”
這次木偶沒有發作,只是冷冷地看到曲秋。
“你真的覺得自己掌控一切?笑死。
沒了即死機制,你們什么都不是,你和你的兒子都一樣。
機制、規則這一類,就是給聰明人的玩具,像你們這樣,想都不想一下就亂用,真的是暴殄天物,真覺得自己能隨意操控別人生死,那即死機制為什么不叫必殺技啊,絕殺招數之類啊。
你真當這些名字,像你給你傻逼兒子起名字那樣,在你弄出來的瞬間就決定下來的?”
不過木偶比斯特羅斯還是要強上那么一些。
就算曲秋這樣飆垃圾話,它也能保持住理智,不像斯特羅斯那樣大呼小叫。
“這里是哪里?”
曲秋呵呵一笑:“這里是我家啊。”
不是謊言,更不是穿越前的家,而是曲秋還和父母一起住的,那個家。
既然連一起開端的游樂園都能重現,區區“同住人”和他的家,沒理由做不到。
“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呢。”
這句謝謝,曲秋是由衷的,不然不會在一開始的時候,表現得那么客氣。
“讓我想起了這個家。”
曲秋看了眼時間,那個染血的掛鐘。
現在是十一點十五分。
他用右手食指敲了敲餐桌,對木偶輕笑道:“差不多時間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同住人。”
篤、篤篤。
緊接著是吱呀一聲。
空間深處的房間門被輕輕拉開。
蠕動著的黑暗愉快地探出頭來,用讓人窒息的死亡來迎接客人。
木偶不自覺地顫抖起來,全身的木關節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響聲。
曲秋表現得很輕松,不是裝出來的。
系統對事件的提示十分耐人尋味。
普通的,它會虛構一些故事,或者告訴曲秋事件的背景,一些特殊的,甚至有危險的,它會直接警告曲秋。
對于“稻草人”,系統的提示是“快跑”,而對于“同住人”則只是警告他有危險。
但“同住人”的危險等級足足有叁拾啊,“稻草人”只是危險度貳拾壹的事件里的支線。
這說明什么呢?
說明“同住人”對曲秋是有一定容忍度的。
那么,家里突然出現不速之客,“同住人”會做什么呢?
答案顯而易見。
木偶瞬間響起自己已經忘卻已久的死亡恐懼。
噠噠噠……咔。
即死機制的倒計時停了下來。
場景馬上變回地下室。
重獲自由的曲秋再次坐到箱子上,靜等木偶從大喘氣中緩過來。
咔噠一聲,門鎖開了。
“你……你可以走了……”
曲秋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推門離開。
聽著他的腳步逐漸遠去,木偶剛想松一口氣,但又聽到他……
突然轉身下樓梯!
木偶眼里全是驚恐,想立即關上木門,但此時的即死機制被再一次觸發。
門慘叫著被推開,露出曲秋得逞的笑臉。
此時在木偶的眼里,曲秋已經和那位恐怖存在等同了起來。
“你為什么回來,我已經不想聽你說話了!”
曲秋聳了聳肩膀,一臉不在意地說道:“可是我還想聽你說話啊。”
“那你為什么剛才要離開!”
曲秋笑了笑,沒有回答。
當然是為了確保獎勵拿到手,確保能再次觸發即死機制,確保自己能威脅到木偶。
木偶哆嗦著深呼吸,想要讓自己鎮定下來,并在心中想出了一個計劃。
然而。
“別想著把時間調到最短,就算再短,我也相信,機制也會留給我足夠講完一個故事的時間。
如果你真的這么不想和我聊天,我就只好再次請你到我家做客了。”
木偶咬了咬牙,放棄調整時間,又有了另一個打算。
“哦,也別想著熬過這次之后,就可以躲著不見我,沒用的。”
曲秋看了眼剛才得到的有些特殊的成就光環,笑得十分燦爛。
【“好奇心害死貓”:成就光環,效果生效時將百分百觸發詭類事件及其支線,光環效果強制生效,不占用佩戴欄】
曲秋沒有忘記反鎖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