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完衣服洗完澡后,曲秋坐在書桌前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把這次上岸的經歷都寫下來,好方便自己進行復盤總結。
其實異常在曲秋上船時就已經出現了。
第一個異常是“紅皮鞋”,它通常會在船員上船一星期后才會去敲門,更奇怪的是,它為什么會知道曲秋的名字。
曲秋在“紅皮鞋”三個字上圈了幾個圈,并畫上著重號,心里開始作起打算。
第二個異常是,曲秋失去睡眠的權力,就像剛才說的,是福是禍真的很難說。
不過曲秋決定先想辦法睡上一覺看看,也不知道醫生那邊有沒有安眠藥,安眠藥能不能起作用。
接著是兩個限時生死任務,沒什么好說的,就是有某位可怕的存在通過入侵系統,強行篡改任務安排,想要殺死他們這一批船員。
但那一位最想殺掉的到底是誰,這真的不好說。
一開始曲秋覺得,那一位的目標是自己。
但細想之下,他發現這并不一定正確。
曲秋之所以能從“買命錢”的即死機制中活下來,靠的完全是“圣十字”的技能升級效果。
如果目標真是曲秋,那么大可以在一開始就安排他當巴士司機。
起初曲秋還覺得,那時候是因為有另一位介入,Ta不想自己死,所以把修理工當作他的替死鬼。
但真的是這樣的嗎?
有沒有一種可能,修理工其實就是幕后黑手的首要目標。
理由的話……嗯,可能是他在維護娛樂室的時候,發現了一些他不該發現的秘密……
可這樣的話,槍手和醫生豈不是不應該活到現在,因為真發現什么,以他們三個的關系,就算不全說出來,也會提到那么一嘴的……
除非,修理工沒有意識到這個秘密的重要性,所以完全沒放在心上。
假設很勉強,不過確實有這可能性,但一切前提是,修理工有進出娛樂室的權限以及保養其中設備的職責。
這個需要向其他人求證。
那么骷髏黑云就是想要除掉他們的那一位的具現化形象……慢著!
曲秋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個更加荒唐可怕的假設。
如果,如果一開始就不存在這一位那一位,想殺掉他們的就是系統本身的話,有這可能嗎……?
有可能!因為系統和任務所屬世界都是拒絕被他們探索的!
曲秋感覺自己腦袋里響起轟的一聲,好像很多事情都能解釋得通了。
為什么會出現兩次限時生死任務,為什么事件獎勵要拖到任務結束后才結算……因為系統就是想要他們死!就算死不掉,也要讓他們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去探索那個世界!
生死任務中的情況雖然確實都非常兇險,但硬要說的話,曲秋感覺所有事件和支線,都是偏向消耗型的,都是在消耗船員們的底蘊。
而骷髏黑云則是那個世界本身的意志,所以能讓為支線里的靈異為加持力量!
這樣的話就太可怕了……因為,你還得去思考,為什么渡鴉號這次的停泊地會是那個世界……
難道說,從一開始最想讓船員死的,其實是渡鴉號?
曲秋忽然感到有一陣寒意從腳底躥了上來。
不對!
曲秋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如果系統其實是在正常運行,那么到底是誰在幫曲秋,或者說,為什么曲秋的幸運值會改變,還有,黑鐵門上面的凹痕,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下一瞬間,曲秋像是宕機一樣,呆坐在椅子上。
那是他強行在中斷自己的思考。
深呼吸,快深呼吸,不能再亂想了,沒有確切的證據,剛才的所有想法根本不是推理,連假設都算不上,全是沒有根據的猜測罷了。
信息太少,不能再想黑鐵門前的世界了,對,直接跳到格蕾絲一家的部分吧。
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的曲秋,緩緩睜開雙眼,撕掉被自己劃爛的那一頁日記,然后開始記錄在斯圖爾特家的事情。
其實斯圖爾特家的事情并不復雜,只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曲秋他們先入為主,認為看不見的一家三口才是要被驅趕的對象。
沒多久三人都發現了問題,但李老師和唐可,可以說是屁股決定腦袋,在立場與感情上都站在了格蕾絲的一邊,才會讓不合理轉變為撲朔迷離。
最讓曲秋在意的是木偶,或者說木偶的即死機制。
曲秋原以為,即死機制是伴隨著靈異出現的,被靈異本身所掌控的能力。
但它其實是一種更高維度的規則,支配著規則里所能影響的一切,擁有絕對的權威以及不可違抗的力量,靈異只是在借用部分權限,或者說即死機制以靈異為媒介來展現自身。
木偶的即死機制,不僅能構建出曲秋的想法,甚至能重塑過去、具顯那些不可冒犯的可怕存在。
那天晚上,曲秋嘗試過將苦海渡鴉號具顯出來,但木偶太過膽小,沒兩秒就被嚇到肝膽俱裂。
而軍靴的“買命錢”被骷髏黑云的力量加持后,看上去好像厲害了許多,實際上,那已經不是即死機制了,而是軍靴本身的能力。
依據有兩個,一是觸發時沒有即死機制的標志性特征——血霧或古鐘計時;二是它可以被蠻力破解,也可以扭曲效果。
當它可以被改變的時候,就沒有資格成為即死機制。
其實曲秋都在一直懊惱,懊惱“捉詭人”光環為什么不早點到手,不然的話,不能離開地下室的木偶,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就算會被餅噎死,他也會不顧一切地把它吃完。
因為木偶的即死機制背后,曲秋從中感受到了全知全能。
可惜沒有如果……
終于輪到了特殊任務。
雖然說是特殊任務,但其實它是整個經歷里最簡單的。
因為魔女本身并沒有展現出多少殺意。
然而日記本被曲秋用羽毛筆染出一大片墨跡。
他很猶豫要不要動筆記錄。
“魔女狩獵”以及能擱置的“迷途兒”支線,是曲秋這次經歷里最不想提及的兩件事情。
它們都并不危險,反而安全得很。
一個是歷史中的陰暗面,另一個只是個懵懂無知的靈異,都不會真正威脅到曲秋的生命。
然而它們太過露骨了。
就像某些商業電影為了暗示自己有續集,在結尾瘋狂埋伏筆,讓新角色走過場一樣,刻意做作。
所以它們能如此精準又有效地勾起曲秋的興趣和好奇心。
就像一個完全符合曲秋審美的女生,穿著他最喜歡的服飾,擺著他最心動的姿勢,說著最能挑引他的話,邀請自己來一探究竟。
任誰都會覺得,這是一個陷阱,是仙人跳。
既然那個世界本身就抗拒被探索,曲秋想深究,那不就是去送死?
白紙上的墨跡暈開了更大一片,直至羽毛筆沒有了墨水。
曲秋深呼吸了一下,決定不再煩惱,開始在日記里美化,哦不對,是補充塑造自己的光輝形象。
畢竟藝術要來源生活,又高于生活,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