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特意請假的藤井川等人手持門票進了拳賽賽場。
以往只在電視里見到過的場館讓他有些新奇,折疊的凳子上已經有人陸續入座了。
“大哥哥,大姐姐,這里。”
正扭頭四處亂看的小鞠發現了他們一行人,當即就扒著椅子興奮的揮手。
“別踩凳子。”
大崎美佳拉下女兒即將踏上的腿,沖著藤井川一笑。
“還有多久開始?”
藤井川落座后好奇問到,而神代川幾人對這種凡人的拳賽并不感興趣,之所以來完全是因為藤井川和小鞠而已。
“還有十三分鐘左右。”大崎美佳看了眼手上的腕表,回答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人員越來越多,直至大半個場館坐滿人后。
兩個緊著短褲帶著拳套的拳擊手從后臺而來,其中一個正是池田勇太,早就準備好的團隊給其臉上如眼角這種脆弱部位抹上有著保護作用的凡士林。
接著,兩位拳擊手漱了漱口,這樣能補充水分的同時避免身體喝水從而影響到對決。
翻過擂臺圍繩,兩人一前一后的對著臺下四處的觀眾鞠躬后來到擂臺中間。
西裝革履的主持人手持話筒說道:“接下來將開始今天的第一場比賽,男子中量級四回合賽制。”
“紅色方153磅,參加過252場比賽……池田~勇太。”說到名字時,主持人故意拉的很長,拳手朝著臺下鞠躬。
藤井川隨著大流給出掌聲。
“藍色方154磅,參加過278場比賽……”
又是一陣掌聲。
兩人再度來到擂臺中央,穿著白襯衫的裁判握著兩人的手:“一共四回合,請遵守規則,公正比賽。”
接著松開手,兩人拳套互相碰了下,做完這一套再度來到擂臺兩角。各自的隊伍將牙套塞入其嘴中,例行慣例說了些鼓勵的話語后下了擂臺。
這時,比賽就正式開始了。
兩人一幅謹慎的姿態,開始對著來回繞步。
上神,請保佑池田他一定要贏啊。
大崎美佳雙手握著,心中祈禱。
池田勇太的性格她知道,要是這場比賽輸的話,怕是沒臉再跟他告白。
場中,池田勇太試探性的一擊,打在對手架著的手臂上。
一擊未果,池田勇太快速撤離。
這一戰一定要贏,池田勇太收回在大崎美佳身上的視線,試探性的再度擊出。交手數十下,且戰且退。
只是,數步過后,就已至擂臺邊。
一記重拳砸在他手臂上,然后,又是一拳。
“砰砰砰!”
池田勇太雙手護住頭,任由攻擊如雨點般落在自己身上,他完全被壓制住了。
透過兩只手臂交錯疊換的縫隙,他看到了一處機會,但猶豫片刻,他還是未出手,風險太大,這場比賽,他不能冒任何風險。
對手一記勾拳,他低下身子。兩人這時看上去就像抱在一起一樣。
裁判走過來將兩人分開。
接著上來,對手就朝池田勇太發起狂風驟雨般的攻擊。
當經驗不如,技巧相差無幾,年少力壯時,拼體力就成了贏得比賽的最好方式。
這是堂皇陽謀。
一拳又一拳,池田勇太發現幾次不是機會的機會,但出拳風險太大,只能不斷的左拆右擋。可久守之下,必有所失。
一個不及,對手一記重拳轟在他腹部。然后,一拳砸在其腦門上。
池田勇太靠著柱子,護住腦袋,迎接著對手一記又一記的拳頭。
十幾拳過后,銅鑼敲響。
“停,第一回合結束。”
“池田,沒事吧。”
池田勇太緩慢的搖了搖頭,張開嘴,由著人摘下牙套。喝水之后,換了新的牙套,第二回合開始。
而一上來,對手便是一陣猛攻。
臺下,看著靠著圍繩被壓著攻擊的池田勇太,大崎美佳攥著包的手扣的緊緊的。
想著那日,藤井川嘆了口氣。
體力流失,池田勇太防御的更加費勁,他只能憑借著經驗盡量的抱住對手,然后借助裁判分開從對方的攻擊下脫身。
“停……”
“停……”
“停……”
池田勇太腦袋已經有些昏了,他無力的靠著圍柱。
“池田,你到底在干什么?打他啊,打他啊!這個對手還是你選的,你在怕什么,打他啊!”
“怕輸的話已經就輸了,這不還是你說的話嘛?以拳換拳,拿出你以前的血性來。”
“我不能輸!”池田勇太不敢看臺下。“我真的不能輸。”
他站起身子,晃了晃腦袋。
他的對手也已經氣喘吁吁了。
但池田勇太的狀態更差,很快,就被逼到墻角。
“砰!”
一記左勾拳打在其臉上,還沒等池田勇太感受痛苦,下巴上直接挨了一記。
身子無力的倒下。
“擊倒,1、2、3、4……”
腦袋靠著地板,視線無可躲避的接觸到因為怕而不敢望的臺下,一臉焦急的小鞠,一臉擔憂的大崎美佳。
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聲音越來越不真切。
他們在說什么?
這是第幾局了?
無數思緒擠著沖進腦海,思維越來越模糊,不能輸,我絕對不能輸。
“7……”
聲音變得真切起來。
“小勇,快起來啊!”
“池田,別這么窩囊。”
“阿勇!”
“在搞什么?打成這樣?”
“就是,不看了,太氣人了,趕緊退役吧。”
“8!”
四骸仿佛涌出力量,池田勇太站了起來。然后,一個下身躲過對手的一擊,左手一記勾拳打在其腹部。然后又一記右拳揮出,重重的打在對手臉上。
臺下,一靜。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勝利,而是自下而上的一記右上勾拳。
池田勇太被打的腦袋一偏,踉蹌的栽倒在地。
“擊倒,1、2、3……”
“快站起來!”
“快站起來,你這混蛋,我可是買了你贏。”
“喂,快起來啊。”
我不能輸,池田勇太翻過身子,雙手撐地,想站起來。
“8”
“9”
“啊!”池田勇太撐起身子,右手掄拳狠狠打去,卻被裁判抱在懷里。
“停!”伴隨著銅鑼聲,臺下他的團隊扶住他的身軀。
“已經結束了。”
“不能輸,我不能輸。”
“已經夠了。”
謾罵聲歡喜聲蓋過眾多聲音,神代川等人起身離開,藤井川看了兩眼小鞠母女,搖了搖頭,也走了。
……
“咔嚓!”
門被拉開,池田勇太轉過頭,發現是小鞠母女。目光在兩人臉上停留片刻,他便收回視線。手扶著額頭,讓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
“阿勇。”
大崎美佳一臉擔憂,輕聲說道。
“對不起,小鞠,沒能完成和你的約定。”池田勇太悶聲說道。
“嗯~”小鞠搖了搖頭:“那種事,沒關系的啦,一次游樂場而已,一場比賽而已。”
“可這是我最后一場比賽了。”
“沒關系,但還有人生不是嗎?我媽媽常常就是這么告誡我的,生活才是最要戰勝的敵人。”小鞠轉過視線,想獲取媽媽的贊同。
“是吧,媽媽?”
池田勇太抬起頭,對上的是大崎美佳那對溫潤的眸子。
“是呢!”大崎美佳摸了摸女兒的頭,心里由衷的感到幸福。現在,這世界上她最愛的兩個人,都在這里了。
“阿勇,比賽是結束了,但人生還沒有。回去吧,我想做豬排蓋飯給你和小鞠吃呢。”
池田勇太詫異的注視著臉頰羞紅的女人,心頭由衷的感到幸福。可對方越是這么好他就越是內疚,心頭的萬般思緒在這一刻涌進喉間,沖入淚腺。
“好想贏!”
“我……我真的好像贏!”
大崎美佳眸中一軟,溫柔的抱住面前這個哽咽的大男孩,輕輕拍著其背部。
“沒關系的,下一場生活,贏過來就好了。”
池田勇太再也繃不住,嚎啕大哭。
……
半個月后,一處飯館內。
“恭喜你們!”
看著雙手緊緊牽在一起的池田勇太和大崎美佳,藤井川獻上祝福。
“謝謝!”
“本來還以為你會萎靡一段時間,沒想到這么快就放下了,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嗎?”藤井川調侃道。
池田勇太云淡風輕的說道。
“如果能贏下那場比賽,然后在擂臺上求婚,那樣的我該是多么帥氣啊!所以,時至今日,我依然耿耿于懷。”
“不過嘛。”池田勇太放下酒杯,一臉慈愛的看著妻子和女兒。
“也挺好,25年職業生涯,99場勝利。至于第一百場勝利,留給生活!”
就在藤井川細細品味這句話的時候,池田勇太看了眼表,起身,對著妻子說道。
“咱們也該走了!”
“嗯!”
“實在謝謝你的幫助,藤井先生。”
池田勇太鞠躬感謝,大崎美佳按著女兒也彎腰鞠躬。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輩子是再難見到了。”
“所以,撒由那拉了!”
池田勇太揮了揮手,帶著妻子女走了。
“第一百場勝利,留給生活。”
藤井川品味了兩遍,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面色一變。
這家伙,又沒付賬就走。
說完,藤井川一笑,心中輕道。
“撒由那拉。”